王記掌櫃只有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近乎是哭著求情:“樊大姑娘,逆子口不擇言,損了你名聲,我一定會好生教訓這逆子的,改日再備薄禮親自去府上給樊大姑娘賠罪,古人有削發代割頭,您已削了他頭髮,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
樊長玉收了刀,冷眼看著王記少東家道:“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她提著刀就走人,沒再理會王家父子。
王記少東家欺男霸女也不是一兩日了,樊長玉今日教訓了他,簡直是大快人心。
圍觀的百姓甚至歡呼鼓掌,直呼:“教訓得好!”
“得虧是樊老虎的女兒,換做旁的人家被這麽欺負了,只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不是,劉家村有個村女,長得可水靈,就是叫這王記少東家給弄大了肚子,王家又不認,最後那可憐的姑娘直接投河自盡了!”
“這只是鬧大了咱們知道的罷了,背地裡還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家的鹵肉還真不如樊記,樊記的肉都是當天現殺的,他家不知用的什麽肉呢!”
王記掌櫃聽著圍觀的人那些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一張老臉幾乎快拉到了地上。
王記少東家身上的木板終於叫兩個小廝嘿呦嘿呦抬開了去,他一個大男人,望著王記掌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爹……”
沒得到安慰,反而是被盛怒中的王記掌櫃又踹了兩腳,“你這不成器的東西!平日裡眠花宿柳也就罷了!還給我整這出!老王家的臉今日都叫你給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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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沒再管身後王記鋪子裡如何,她出了口惡氣正要往家走,身後卻突然有人叫住她:“樊姑娘留步。”
樊長玉疑惑回頭,就見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朝她走來,“樊姑娘好身手啊,我是匯賢錢莊的管事,樊姑娘可有意到我們錢莊做事?”
“錢莊?”樊長玉皺眉:“我去能做什麽?”
那錢莊管事笑眯眯道:“收債。”
樊長玉:“……”
金老三等人倒是摩拳擦掌:“樊大姑娘,您要是接收債的活兒,以後咱們跟著您乾!”
樊長玉把眼一瞪:“你們不是說要乾個正經營生麽?”
金老三等人頓時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樊長玉回絕了那管事,那管事倒也沒說什麽,走前隻給了她一張紙,上面羅列了去匯賢錢莊當打手的各種好處,“樊姑娘不必急著回復,可以再考慮考慮。”
樊長玉捏著那張紙心情頗為複雜,她在鎮上人眼中,到底成了個什麽樣?
她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卻見前方街口站著一人,大雪飄飛,他寬大的衣袍被風吹開,身後是熱鬧的街市,冷冷淡淡的眉眼,正十分微妙地看著她。
樊長玉瞅了瞅自己手上那張寫了收債字樣的紙,下意識說了句:“我沒去搶錢。”
金老三等人看到謝征,身上的皮都瞬間一緊,齊聲道:“姑爺好!”
謝征:“……”
樊長玉:“……”
好像更解釋不清了。
第20章 套他麻袋?
樊長玉轉頭就衝金老三一行人喝道:“瞎叫什麽?”
金老三訕訕道:“這不是您招贅的姑爺嗎?”
樊長玉噎了一下,下意識看了謝征一眼,對方面上神色淡淡的,似對金老三的話沒什麽反應,她松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這是我招贅的夫婿沒錯,但你們跟著叫什麽姑爺?”
金老三一群人便低眉順眼地不再說話,仿佛一群不被惡婆婆承認的小媳婦。
樊長玉看得額角直抽抽,擺擺手道:“今日帶著你們去王記對峙也只為了討個公道,如今公道也討回來了,你們各自歸家去罷,往後莫再做那些欺男霸女之事了。”
金老三一行人諾諾應聲走了,樊長玉又覷了站在不遠處的謝征一眼,莫名有幾分心虛,但想到自己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便疊起手上那張紙,挺直腰板走過去問:“你怎麽在這裡?”
細雪落在謝征墨發間,襯得他眉眼愈發清冷,“前些日子寫的時文賣得不錯,得了書肆掌櫃賞識,被對方邀出來喝了盞茶。聽說你去王記了,就過來看看。”
樊長玉驚訝道:“能得書肆掌櫃賞識,那你文章寫得相當了得啊!”
謝征未料到她看似才疏學淺,對這些倒是頗有了解,垂眸掩住思緒道:“我從崇州逃難來,對那邊的戰亂時局和民生艱苦了解得更多些,寫出來的東西哪怕粗淺,也是臨安鎮這邊未曾聽過的,所以才得了書肆掌櫃看重罷了。你和王記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後面一句,頗有轉移話題之意了。
樊長玉肚子裡沒他那麽多彎彎繞繞,半點沒發覺,邊走邊同他把王記的事說了:“……我都沒打人呢,就踢了他家案板,再拿殺豬刀割了他頭髮,就把人嚇成了那副德行……”
說到一半樊長玉突然打住了話頭,看了一眼謝征後閉上了嘴。
謝征這一路都只是聽她眉飛色舞地講述在王記鋪子裡發生的事,並未出言,此時見她突然沉默了下來,才側首問了句:“怎不說了?”
他生得當真是好看,精致的眉眼像是用墨筆畫上去的,半垂著眸子看人時,漆黑的瞳仁裡,不見了常掛在眼尾的那絲不耐,竟給人幾分清冷又溫柔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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