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也不敢掉以輕心,轉身劈刀就向他砍來。
又是幾顆陳皮糖從謝征指間彈出,打在那些人手肘、膝彎、腰腹的穴位上,讓他們動作慢了一拍,隻慢這一息,就足夠讓他奪刀取命。
解決了兩個黑衣人,手中奪來的刀已架在了受傷的那名黑衣人脖頸上。
那名黑衣人正捂著自己腰側,滿手都是血。
方才劃過他腰腹的利器,尖而細長,不像是匕首,不知是什麽兵器,此刻被血刃抵住了脖頸,一時間也不敢妄動。
謝征正欲打暈了這人,暫且留個活口出去幫樊長玉。
卻見巷子外的大街上忽而火光灼灼,馬蹄聲踏破整個夜幕裡的沉寂,步兵跑動時甲胄碰撞聲和腳步聲交織成一張羅網,“嗖嗖”的箭鏃聲聽得人心頭髮寒。
追著樊長玉的那些黑衣人直接被亂箭射成了個篩子。
謝征微微皺起眉,心中疑慮重重。
清平縣並無駐地營,這些官兵是如何這般快出現在清平縣下一個小鎮的?
眼見樊長玉已安全,他也歇了追出去的心思,五指在自己製住的黑衣人下顎處一扣,逼他吐出了藏在齒間的毒囊,刀鋒下壓,寒聲問:“魏嚴派你們來尋何物?”
黑衣人見他這般了解魏家死士囊的地方,細辨了一番他的聲音,不太確定道:“侯爺?”
尖刀又往下壓了幾分,火光從被撞毀的窗欞透進來,經刀身折射到謝征臉上,在一片粘稠濕冷的黑暗中切出一道亮弧,那微微下壓的嘴角,冰冷又不耐:“回話。”
冷風卷著雪花吹進來,落在黑衣人頸間,而比飛雪更涼的,是已經割破他頸側一層薄皮的那把利刃。
恐懼和壓迫如潮水般漫來,黑衣人艱難咽了咽口水,祈求道:“侯爺知曉相爺的手段,何苦為難小人……”
下一瞬,那把刀已直接照著他腰腹被劃破的口子再度刺了進去,黑衣人極致痛苦地悶哼一聲,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謝征垂下眼,蒼白結著暗痂的五指轉動刀把,幾乎是生生在他腹部絞下一團血肉來,他語調散漫又涼薄:“軍中細作的嘴可比你硬,刑部侍郎張素看過一場軍中的審訊,出了大營連膽汁都差點吐出來了,回去後還大病一場,你想試試軍中的刑罰?”
刑部侍郎張素以用刑嚴酷聞名朝野,都說犯在他手上的人,不死也得脫成皮,人人稱之為“活閻王”。
黑衣人抑製不住慘叫出聲,額頭冷汗涔涔,所有的感官幾乎都在腹部被攪碎的那團血肉裡了,濕透衣衫的不知是血還是汗,他不求活命了,只求能死得痛快些,精疲力盡道:“信……相爺讓我們來尋一封信……”
謝征眸色微斂:“什麽信?”
黑衣人只是搖頭,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哀求道:“小人當真不知了……”
劍鋒劃過脖頸,黑衣人血流一地。
信?
謝征擰眉,那女子家中有什麽信能讓魏嚴忌憚至此?
他朝窗外燃了火把的整條街巷看去,那女子站在路邊,似在和官兵說明情況,老夫妻倆約莫是覺著安全了,又放心不下樊長玉,這才帶著那小孩一並去了院門口外看著。
官兵們正在拖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幾個沒死透的,動作極快的咬破了毒囊自絕了。
馬背上的將領大喊著:“找個活口帶回去!”
謝征視線原本只是淡淡瞥過這人,瞧清他面容時,一雙鳳眸眯了起來。
鄭文常?
他乃薊州牧賀敬元的愛將,賀敬元又是魏黨。
今夜這出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還是賀敬元也在幫魏嚴找那封信,才特意安排了這麽一出來截胡?
但看那些黑衣人的架勢,分明又沒找到東西,薊州官兵來得這般巧,實在是耐人尋味……
謝征忽覺臨安鎮這不起眼的屠戶一家,背後隱藏的或許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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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將領正指使著部下快些把所有黑衣人的屍體都帶走,忽覺一道幽冷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像是雪夜在荒原被野狼盯上了一般,整個背脊都不自覺繃直了幾分。
鄭文常四下巡視一周,卻又不見那道讓他脊背發涼的視線了,他注意到趙家閣樓的窗戶空蕩蕩的,問:“閣樓上還有人?”
樊長玉之前為了保護趙大娘夫婦和胞妹,跳窗把黑衣人引出來了大半,本是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思,哪料大街上突然出現這麽一隊官兵,說是昨日接到縣令遞上去的清平縣匪患的折子,特撥了一支軍隊過來視察,夜裡斥候發現異動,一隊官兵前來探虛實,這才趕巧救了她。
此刻這軍爺一問,她想到言正身上有傷,裡邊不知有沒有黑衣人發現了他,忙往閣樓上跑:“我夫婿重傷,還在樓上。”
鄭文常沒點底下小卒,反而自己親自下了馬,一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跟著上了閣樓:“本將軍同去看看。”
樊長玉打著火把衝進閣樓時,就見屋子裡橫七豎八倒著好些個死去的黑衣人,謝征也倒在血泊裡,身上的衣物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朝上的半張臉亦糊滿了鮮血,幾乎看不出他原本的五官。
樊長玉沒料到屋中竟還剩了這麽多黑衣人,見謝渾身是血,怕他死了,心口都揪了一下,撲過去看他的傷勢:“言正,你怎麽樣?”
驚惶之下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才松了口氣,朝外大喊:“趙叔,您來給言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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