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道:“我還騙你不成,你自個兒看看不就知道了!”
“拿好,慢走咧!”
正好對面郭屠戶那邊成了一單生意,吆喝聲引得樊長玉看去,只見那買肉的婦人手上不僅拎著豬肉,還拿著一包用油紙包起來的鹵下水。
郭屠戶發現了樊長玉在看他,直接扭過臉,繼續擺弄他攤位上的豬肉去了。
案板角落處擺了一個大盆,隔得遠瞧不見裡邊裝的是什麽,但現在想來應該是鹵下水了。
樊長玉瞪大了眼,這老不要臉的,之前她送添頭的時候,對方眼酸得只差沒衝過來當場掀了她的攤位,還一再喝止她日後不許再送添頭,結果自己轉頭倒是用這法子招徠起生意了。
再看左鄰右舍的鋪子,放肉的案板上也放了個裝鹵肉的盆子,難怪方才自己跟他們打招呼時,他們神色不太對勁兒。
大娘問:“你這到底送不送啊?不送我去別的鋪子買了!”
樊長玉當即道:“送!”
反正豬下水不值什麽錢,買的那些鹵料也不止鹵下水,還鹵豬頭肉,就當繼續用下水做添頭,給賣鹵肉造勢了!
大家一起賣豬肉時,一些買菜的人分辨不出好壞,拿鹵下水當添頭這可就不一樣了,顏色香味那是騙不了人的!
這對她的生意反而更有利些!
大娘早就盯上了樊長玉鋪子裡的鹵肉,別處鹵得灰撲撲的,也沒什麽香味,她這裡的顏色紅亮,一看就是好貨。
一聽樊長玉也送添頭,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給我來五斤坐臀肉!”
樊長玉手腳麻利砍了五斤豬臀肉,過了秤拿給大娘,又切了五兩鹵下水給她。
大娘拿過鹵下水聞了聞,直呼香得很,走前不忘道:“你這添頭做得好,回頭我讓街坊鄰居也來你這兒買肉!”
樊長玉笑著應好,說下次再給大娘多送點添頭,大娘拎著肉喜滋滋走了。
旁的人見那大娘從樊長玉鋪子裡買了鮮肉,也拿了一包鹵下水走,她鋪子裡的鹵下水顏色又好看,不免也上前問價,最後無一例外地在樊長玉鋪子裡買了肉。
買肉買菜的見圍在樊長玉鋪子前的人多,下意識覺著她鋪子裡的東西好些,也跟著擠過來看。
早市還沒過半,樊長玉鋪子裡的鮮肉和下水鹵肉就被哄搶一空,只剩半個鹵豬頭還沒賣完。
反觀其他肉鋪裡,唯一成的幾單生意還是樊長玉鋪子裡的肉賣完了,才退而求其次去他們那裡買的。
郭屠戶見自家鋪子好不容易有人來了,使勁兒推銷案板上的豬肉:“您瞧瞧,上等的五花肉,我還送鹵下水呢!”
買菜的人探頭一看他那盆裡灰撲撲的鹵下水,當即就癟嘴搖起了頭:“人家樊記肉鋪送的添頭,那鹵下水油光紅亮,你這莫不是隻水煮後放了點鹽?”
“我明兒啊早些來,還是去樊記買!”買菜的人放下掂起來看過的那塊豬肉,直接走了。
郭屠戶一張臉實在是難看得緊,看了看自己鋪子裡的豬肉,又看了看盆子裡的鹵肉,氣得一腳把旁邊的凳子都踢翻了,嘴裡低罵著些不入流的髒活。
這動靜自然也被臨近幾個鋪子的人看在眼裡。
樊長玉家的肉鋪就跟郭屠戶正對著,她也瞧見了這一幕。
邊上同樊家交好的屠戶娘子小聲同她道:“大夥兒其實也不想乾送添頭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畢竟一家送的時候,生意是好,整條街的肉鋪都開始送添頭了,味道又沒個特別出眾的,生意就跟原先單賣豬肉的時候沒甚區別了,還得白搭一副鹵下水。
屠戶娘子繼續道:“但那姓郭的心眼子卻比蜂窩孔還多,前些天他三令五申不準你送添頭,結果第二日他自己就開始送了,也不嫌丟人。咱們幾家過去同他說道他蠻不講理,動手他又直接往地上一躺訛人,他家中又有個在縣令身邊當師爺的舅舅,大家夥兒拿他沒法子,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用添頭把生意都搶走,這才都送起了鹵下水。”
樊長玉知道這位嬸子同自己解釋這麽多,是不想自己誤會她們,便道:“我省得的,嬸子。”
屠戶娘子見郭屠戶今日吃了癟,心中也是暗暗高興,瞄了郭屠戶那邊一眼,忍不住幸災樂禍道:“還好長玉你回來了,且看他那點鹽水煮下水還能送幾日。”
郭屠戶仗著家中有個在縣衙當師爺的親戚,一向目中無人,在這條街做生意的商販們早就看不慣他那副嘴臉了。
從前也就樊長玉爹不怕事,敢一直壓著郭屠戶,樊長玉爹娘出事後,姓郭的又把自己當成了這條街的土霸王,成日吆五喝六的。
樊長玉沒多給對面的郭屠戶眼神,賣完最後半塊豬頭肉後,數起自己抽屜裡的銅板。
今日殺的這頭豬只有八十多斤,鮮肉和鹵肉一共賣了兩貫三百多文,刨去一貫買豬的本錢,淨賺了一貫三百多文!
樊長玉把銅板用細繩穿了起來,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心情都輕快了起來。
房地很快就能過戶,肉鋪裡的生意也慢慢步上了正軌,她和胞妹往後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等她攢夠了錢,就帶胞妹去京城求醫!聽說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在京城,最好的大夫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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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收拾好鋪子,便帶著錢去了集市上,給家中一大一小兩個藥罐子抓了藥後,又買了一些製鹵湯需要的香料,再留出一貫買豬的錢,便又只剩幾百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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