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常重重一拳砸在樊長玉身側的牆上,冷冷扔下一句:“等你傷好了,我們較量較量。”
言罷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但因為阿茴那一嗓子,今日前來悼念賀敬元的人又多,已引得不少人朝這邊看了過來。
眾人議論紛紛:“那不是鄭將軍和樊都尉麽?這是怎麽了?”
有人結巴著小聲道:“好……好像是鄭將軍把樊都尉逼到了牆角裡……”
主要是鄭文常朝樊長玉身側砸的那一拳,因為角度問題,在遠處瞧著真像壁咚一樣。
那人一說,便有人跟著道:“鄭將軍該不會喜歡樊都尉吧?”
這話無異於是一石激起了千層浪,主要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二人又一起共事,在戰場上也算生死之交,仔細一琢磨,便覺著這事好像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樊長玉離開時並未聽見旁人議論這些,鄭文常那事,她也沒放心上去。
等她為了探望被關押起來的俞淺淺母子,去找唐培義拿令牌時,才知道謠言傳得有多離譜。
事情的起因是她祭拜完賀敬元後,從旁的武將那裡打聽到了關押反賊家眷的地方,想著眼下雖沒法子救俞淺淺母子出去,但給她們帶些吃的用的過去,再交代獄卒幾句,讓她們在大牢裡不至於受欺凌也好。
到了大牢門口,卻被守衛告知,必須得有謝征或唐培義的令牌才能進去。
樊長玉自然不會去找謝征開這個口。
好不容易扯了個謊,從唐培義手上拿到了令牌,臨走前,唐培義卻笑呵呵說了句:“聽聞樊都尉和鄭將軍好事將近了?”
樊長玉一頭霧水:“將軍何出此言?”
唐培義以為她的女兒家,面皮薄,笑道:“樊都尉不必瞞我了,你和鄭將軍的事都在軍營裡傳開了,難怪賀大人走前,要把鄭將軍調來崇州幫你。”
樊長玉更迷惑了:“您是說鄭將軍揚言等我傷好些,要同我比武的事?這跟賀大人當初調他來崇州有何乾系?”
唐培義把眼一瞪:“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裝傻呢?”
樊長玉不是裝傻,她是真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能是看她真毫不知情的樣子,唐培義也疑惑了起來,道:“聽聞你和鄭將軍互生情意,昨日他要出城替賀大人報仇,你怕他有閃失,還打暈了他,替他出城去了。”
樊長玉整個人猶如被雷劈了一道。
她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眾口鑠金。
她將當時的情況同唐培義複述了一遍,一臉無奈道:“我是怕鄭將軍白送了性命,何副將也在場,您不信可以問何副將。”
唐培義沒料到竟是這麽個烏龍,他納罕道:“那今日鄭將軍找你是為何事?”
他聽到的傳言是,鄭文常得知她替他出城迎戰受了重傷,心疼又氣惱,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把人逼牆角裡“問罪”了。
樊長玉眼皮直抽抽,道:“他怨我當日劈暈了他,險些同我動手,看我有傷在身,才說改日較量。”
唐培義一拍幾案,沉喝道:“不像話!回頭我訓斥他!”
樊長玉覺得這行為跟變相地打小報告無異了,若是唐培義真找鄭文常訓話,日後再見到他只怕更尷尬,便道:“多謝將軍好意,但此事,還是我和鄭將軍私下解決為好。畢竟……賀大人的死,對鄭將軍來說,的確是個跨不去的坎兒。”
賀敬元對唐培義同樣恩重如山,他沒能帶大軍及時趕到,心中其實也有愧,能體會鄭文常的心情,歎了口氣道:“也好,此事便容你二人私了吧。”
從唐培義那裡離開,樊長玉煩悶地歎了口氣。
阿茴垂著腦袋自責道:“都怪我大喊大叫,害都尉遭人非議。”
樊長玉揉了一把阿茴的頭,說:“不怪你。”
阿茴也是怕鄭文常會同她動手,情急之下才大聲喝止,誰能想到這麽點破事,會被好事者謠傳成這樣?
到了大牢,樊長玉遞上令牌給守衛看後,守衛說隻她一人能進去,樊長玉便讓阿茴等在外邊,自己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看俞淺淺。
獄卒領著她走到最裡邊一間牢房,恭敬道:“就是這裡了,但上邊有規矩,小的也難做,都尉隻可在此待一炷香的時間。”
樊長玉見牢中的女子穿著囚服,護著孩子躲在最裡側的暗角,看不清臉,但頭髮亂糟糟的,似乎吃了不少苦頭。
她心口一酸,勉強繃著臉對獄卒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獄卒退下後,她才對牢裡的女子道:“淺淺,我來看你了,我現在還沒想到法子救你出去,先給你和寶兒帶了些東西,這是寶兒喜歡吃的松子糖……”
裡面的女人聽見她的聲音,愈發惶恐地瑟縮了一下身子,抱緊孩子,將臉埋進膝蓋裡,沒做聲。
樊長玉見狀覺著怪異,繼續喚她:“淺淺?”
女人還是沒反應,倒是被她抱住的孩子聽見樊長玉說有松子糖,偷偷抬起頭來,怯怯地望著她。
看清孩子的臉,樊長玉眼神一變。
不是俞寶兒!
女人發現孩子抬起頭來後,驚惶地抬起頭來,忙把孩子的頭也按進了自己懷中,似不想叫樊長玉發現她們是冒牌的。
可在她抬頭的那一瞬,樊長玉已看清她亂發遮掩下的容貌,是個面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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