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那門板下方蓋著的,正是那柄在隨元青肩胛處搗了個大洞的放血刀。
隨元青傷勢沒好,肩上披著厚重大氅,此刻那女子的身形完全隱進了大氅裡。
一群山匪瞧見了,不免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其中一人道:“我等壞了五當家的好事。”
隨元青隻笑罵道:“知道還不滾出去。”
他順勢攔住樊長玉後腰時,樊長玉手中的剔骨刀往前遞了幾分,胸口的的皮肉被淺淺割開一層,刀鋒的寒意抵著皮肉,隨元青到底還是收斂了,那隻手虛虛落在樊長玉衣物上,乍一眼瞧著是攬抱的姿勢。
他嘴上卻壓低了嗓音調笑道:“你要拿我做人質,我不用這法子,如何帶你出去,又幫你瞞過那井裡有人?”
樊長玉不語,刀鋒倒是沒再往前了。
她狀似羞怯地倚在他懷中,整張臉都被大氅遮去了大半,實則卻是冷眼持刀抵著他命門。
隨元青垂眼看著她火光裡唯一可見的瑩白耳朵,牙根處泛起一股鑽心的癢意,隻恨不能在她耳垂上咬一口,最好是咬出血來,留個牙印在上邊才好。
只是這般想著,心底莫名就愉悅了起來。
他兩次都栽在了這女人手上,一次栽得比一次傷得慘。
出乎意料地,他並不覺著惱,見慣了對他順從的女人,這滋味反而怪新奇的。
像是馴一匹烈馬,他喜歡這慢慢被自己馴服的感覺。
只是眼前下意識又閃過他拉著墜樓時她喚那青鬼面具男子的一幕,牙根處的癢意更甚,他微微垂首,貼近她耳根問話:“那面具男人怎不出來幫你了?”
樊長玉手中的剔骨刀毫不猶豫往前遞了一分。
感受到胸口的涼意,隨元青嘴角噙著薄笑,直起了身子。
這一幕落在外人眼裡,隻當是他同他懷中的女人調情說了什麽話,一群山賊淫.邪的眼神不住地往隨元青大氅下掃去。
奈何樊長玉整個身形都被大氅遮住了,他們隻覺著樊長玉似乎比尋常女子高挑,旁的倒也瞧不出什麽。
隨元青道:“走吧,大哥當等得急了。”
樊長玉借著大氅遮掩,以剔骨刀抵著人往外走,心中自有計較。
經過了這一出,幾乎沒山賊注意到院中那口井。
那口枯井本是當地窖用的,裡邊有繩梯,等山匪一走,井裡的人便能順著繩梯爬上來。
她只要劫持著這人,估摸著時辰等到趙大娘她們帶著長寧逃出去後,再讓他帶自己去僻靜處,她獨自一人應付他逃跑不在話下。
只是……之前薊州官府那邊平亂後查出此人乃崇州叛軍,他怎又同這一夥山匪有了勾結?
官府張貼出的告示並未點名隨元青的身份,樊長玉也隻知他乃反賊,不知他就是長信王世子。
樊長玉尚在思索其中緣由,巷子外突來傳來一聲:“大當家來了!”
樊長玉不動聲色側眼瞄了山匪們口中的大當家一眼,卻見對方臉色難看,手上的鞭子直接向著自己甩來。
樊長玉心知自己是萬不能去擋那一鞭子的,只在那疤臉男人出鞭的瞬間,手中的剔骨刀就往旁邊一拉。
她沒再繼續往裡刺,卻把傷口拉得更大。
隨元青受了她這無聲的威脅,嘴角笑意更深了些,在那一鞭子落到她身上時,徒手抓住。
鞭子受力折回他手背,他手背瞬間浮起一道腫痕,他卻像是不知痛一般,抬眸看向馬背上的疤臉男人:“大哥這是做什麽?”
疤臉男人喝道:“你想帶這女人回清風寨?”
隨元青漫不經心道:“好不容易才瞧上了個合心意的。”
疤臉男人直接扔了一把刀到隨元青腳下:“你若還想娶十三娘,就殺了這女人。”
第58章
樊長玉見隨元青明顯和這山匪頭子不合,他似乎還有婚約在身,心中不免暗罵此人奸詐。
這山匪頭子要他殺了自己,他若不肯,那山匪頭子親自動手,她挾持他的事可不就敗露了。
一時間樊長玉握著剔骨刀的那隻掌心不由沁出了冷汗,她極力保持著鎮靜。
最壞的結果莫過於被人發現自己劫持他罷了,只要在他開口說出枯井裡還藏有人前一刀取了他性命,那長寧她們就還是安全的。
她隻身一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搶到一匹馬後,逃出去也不無可能。
隨元青靠樊長玉極近,自然也能感覺到她渾身都繃緊了,就像是一隻狩獵的猛獸,隨手都準備暴起將獵物撕碎。
她若真要下刀子,自己絕對是先命喪黃泉的那個。
隨元青倒也沒在這種時候逗她,輕笑了一聲:“大哥是想我為十三娘守身如玉,一輩子隻她一人?”
都是一群山賊,哪能不知男人那點劣性。
疤臉男人喝道:“我就這麽一個妹子,往後如何我不管,但你同她都還沒成親,就要帶一個女人回寨子裡,你把我清風寨當什麽了?”
隨元青皺眉,語氣怎一聽竟真帶了幾分真誠:“我入了清風寨,同大哥做這結義兄弟,本也不靠女人的裙帶關系,我秦緣浪子一個,屬實配不上十三娘,大哥不若替十三娘另擇佳婿,我今後也把十三娘當親妹子看,誰若欺她,我第一個不饒。”
疤臉男人咬牙道:“你就這般看不上我那妹子?”
隨元青垂下眼簾:“是我秦緣生性浮浪,不配為十三娘的良人。今日大哥可逼我殺了這女子,他日呢?我瞧上一個,大哥就逼我殺一個?長此以往只會同大哥傷了情分,不如現在把話說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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