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青年轉動僵硬的脖頸,他舔去嘴角的血漬,湛藍的眼眸恢復如初。
望著“林軒”駭人的觸足,方景澄不禁挑起眉毛。驚歎著“哇哦,本來以為只是普通雜魚,沒想到居然是我等級差不多的家夥,還是擅長攻擊的暴食者。”他頭一次認真地審視起眼前的同類。
不過頭腦靈活如方景澄,粗粗一看就察覺到了端倪。
之前信息素單薄不是錯覺,雖然看著嚇人,但眼前的“暴食者”並非完全體:
觸足數量少了些,攻擊方式也更像人類。
這種情況下他只要能找出攻擊的空檔,趁機注入更多毒液,就能贏“林軒”。
方景澄如此判定。
他話鋒一轉,嘲笑說:“不過你真的殺得掉我麽?你好像缺了不少東西,是離開隕石後還沒睡醒麽?”
他危險地眯起藍眸,不甘示弱地露出怪物特有的觸足,以光滑且泛著珠光的銀白色為基底,繁瑣的刺青花紋在表皮遊走蛇行,線條首尾相連化為一個個深藍色的圓圈。
瑰麗的顏色與深海中的劇毒章魚如出一轍,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自後背而生的觸足末端十分鋒利,寒光閃閃的樣子像極了精細的傘骨,能很輕易地將毒液刺入敵人體內。
“來點提神的東西吧。”
方景澄笑容燦爛,迎著“林軒”攻了過去。
但很快,方景澄就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個空。
“林軒”是個實打實的“暴食者”。
祂皮粗肉糙,牙尖爪利,揮動的觸足帶起陣陣勁風,咬住他的毒針像鱷魚咀嚼一顆硬糖,若是碰上他的身體,怕是能直接抽斷他的骨頭。
依仗觸手數量眾多,攻擊方式更加靈活,方景澄硬是抓住“林軒”的破綻,在祂的一根觸足上注入了毒液。
精心調配的毒素見血封喉。
像是往清澈的湖中倒入一滴墨水,豔麗的藍紫色在“林軒”的觸足上擴散,所及到之處一片荒蕪,尖銳的獠牙似奶油般融化。
“林軒”的動作跟著一滯。
方景澄迅速抓住了機會。
可就在他緊跟著補上第二針前,他聽到“啪”的一聲鈍響——被汙染的觸足直接從“林軒”身上墜了下來。
觸足落地,化為一灘濃稠的紫紅液體,而“林軒”的動作重新恢復靈活。
變形後失去主觸足,痛苦程度不亞於人類砍掉手臂,深知這點,方景澄不禁歎息:
“好乾脆,舍棄身體都不會心疼麽?”
“無所謂,只要毀掉你的腦袋,再吃掉身體就能複原。”
“林軒”如是回復,平靜的樣子好像壓根不知道痛苦為何物。
方景澄啞然失笑,抱怨說:“聽起來真熟練,你到底吃了多少同類?這不公平,我還沒吃過早飯呢。”
接著,像人偶大師擺弄提線,方景澄朝著遠處抬起手指,命令道:
“心悅,過來,我肚子餓了。”
第二十九章
即便是擅長攻擊的“暴食者“, “林軒”適應毒素的速度也太快了。
毒刺擦過皮膚時滲入的那點劑量無法對祂造成傷害,而注入體內的猛毒,不待蔓延發作就會被祂舍棄。
不僅如此, 這家夥還有余力瞬間再生出新的觸足。
望著“林軒”肩膀處蠕動的肉芽, 得知祂吃過同類後,方景瞬間打消了正面對抗的念頭:
雖然他們都能通過進食獲得寄主能力,但“暴食者”絕對是其中翹楚。
從掙脫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鍾,“林軒”就從吞掉的小臂裡提取了和毒有關的抗性,長期作戰吃虧的絕對是他方景澄——
除非他能調製出效力更強的新型毒液, 在“林軒”適應前一舉腐蝕他的腦子。
這並非天方夜譚。
“林軒”失去一條主觸足後, 攻擊范圍已經小了不少。
方景澄覺得自己能毒倒“林軒”第一次,自然能毒倒祂第二次。眼下只要讓他吃到一點新鮮血肉,他就能長好斷掉的毒刺,並結合唐心悅的基因, 調製出新型毒素。
所以唐心悅在哪裡?
他明明在昨天注入了足量的毒液, 聽到命令後,她應該奮不顧身地跑過來才對啊?
“心悅?”
關鍵的血包遲遲未至, 放棄攻擊, 轉而全力躲閃的方景澄忍不住皺起眉頭, 向木桌方向望去。
方景澄的視線和躲在桌下避難的周箐撞了個正著。
他看著被她五花大綁壓在身下的唐心悅, 輕輕發出一聲感歎:
“哇哦……”
……
眼前是超規模的怪物廝殺,憑借肉眼,周箐壓根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她只能從被砸爛的家具、插進地板後融化的銀白毒針以及飛濺的藍紫色血痕感受到戰況激烈。
目前來看兩人勢均力敵,關鍵時刻, 任何舉動都會成為打破天平平衡的那根稻草。
而周箐不想坐以待斃。
直接插手戰鬥顯然不太現實, 她打算做點後勤保障。
在濃稠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中, 周箐朝唐心悅的工具箱伸出了手掌。多虧了她那個不愛收拾的性格, 就連幾個月前搬家公司送的寬膠帶,還好端端擺在箱子中央。
美工刀、打包用的緞帶,乃至擦桌布,周箐把能夠得到的雜物統統收到腳邊。接著,她小心翼翼抱住唐心悅,把昏迷的她拖入木桌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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