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矛盾。
因為受欺負的是她,但她卻說要保護他。
這奇怪又自洽的角色轉換。
陳覺非此刻一點都沒有被張妍的三言兩語威脅到,他隻想看看,看他捧在手心裡的小祖宗準備怎麽保護他。
“廁所門口是不是有監控?”於真意看著岑柯和李建平,眼淚說掉就掉,“我記得是有的,那是不是能看到霍凡對我做了什麽呀?李老師,我也要跟我媽媽說,我媽媽把我交給你們,你們就這樣任男生欺負我,我們班同學幫幫我怎麽了,畢竟他們不幫我的話,就沒人幫我了。而且我記得霍凡你好像留了好幾級,那你應該成年了?”
霍凡一愣,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可是我還沒有哎。”於真意笑笑,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假哭,她又垂下嘴角,委屈巴巴道,“你要讓我們班的人背上記過,我就讓你吃上官司。”
“還有啊,阿姨,我的陳覺非不會因為參加不了CMO而失去上清北的機會,但是你的兒子會因為吃官司而失去讀本科的機會。”
整個空間趨於寂靜。
女孩身型比起他來說瘦小了整整一大圈,陳覺非站在她身後,卻像是藏匿在一個於真意為自己建立的小小的庇護所之內。
就好像,除了她,沒人能欺負他。
陽光透過窗戶,肆無忌憚地投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得那身影靚麗又模糊,就連揚起的發絲都散發著倔強。
既然她說要保護他,那他就應該完美地扮演好一個弱者的角色。
陳覺非垂著頸,額頭貼著真意的肩膀,幅度很小地蹭了蹭。
他適時地展露著拙劣的,能被人一眼看透的演技,而後搖著尾巴,告訴於真意:快來保護我吧。
最後是薛理科大聲喊到:“鼓掌!”
所有人立刻鼓起掌,響聲令得空氣顫了顫。
岑柯咬牙切齒,再一次低吼:“閉嘴!”
張妍消化著於真意的話,她看了看霍凡:“你對她做什麽了?”
霍凡心虛地垂下眼眸:“沒啊......”
嘴角抽動說話的時候,整張臉直泛著疼。
他快速地在腦海裡思考著接下來事情的走向,最後拉住張妍的手,一如前幾天在教務處的模樣,“媽,算了。”
張妍愣了好一會兒,她看著心虛的霍凡,已然清楚是自己兒子的錯,但她仍是一副佔盡道理的霸道氣勢:“你的陳覺非?李老師,你們師大附中的校風是可以談戀愛的啊?”
張恩儀嗤笑:“老太太,哪兒的師傅給您裹的小腦啊,您穿越來的吧,我們三班就是關系好,怎麽了,你要跟我們玩文字遊戲?”
她逮著薛理科的衣領:“這是我的薛理科。”
薛理科一愣,耳根紅了一瞬,轉而很快反應過來,他揚著下巴,指著蔣英語:“這我的蔣胖。”
蔣英語目光掃向站在一邊的顧卓航,顧卓航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最後蔣英語弱弱地把目光投向薑衡:“這我的體委。”
“這是我的班長。”
“這是我的岑哥。”
岑柯:“......”
岑柯並不想在此刻被提及到,他往後退了一步,最後一番簡單的思想鬥爭後,又走上前:“這是我的三班學生,沒有監控證明我們班學生打了霍凡,但是有監控證明霍凡的確欺負了我們班的女同學。”
於真意走到岑柯身邊,伸出手:“老師,我這隻手被霍凡的煙頭燙到了。”
說著,她的眼淚再一次啪嗒啪嗒往下掉。
岑柯怒氣直衝上額頭,他一拍桌子:“霸凌!這是校園霸凌!這是活生生的校園霸凌!李老師,我們師大附中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情況!”
李建平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他睨了眼自己的桌子,保溫杯裡的水隨著岑柯的拍桌而蕩著一圈圈波紋。
張妍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每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薛理科已經昏了頭,他根本不顧李建平在場,又一次說道:“鼓掌!”
掌聲又一次熱烈地響起。
李建平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副擺爛的模樣。
從於真意說出那番話開始,在場的老師已經心知肚明了,李建平給後頭的老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調監控。
老師們心領意會,李建平是絕不可能讓這麽多個人都記過的。
李建平安撫張妍:“好了,霍凡媽媽,你看啊,孩子們都有錯,但是這個......”顯然是你兒子先挑起的。後面那句話李建平沒有說,他思忖了半晌,“我罰他們繞操場跑三圈吧。”
“十圈!”從於真意說出那句吃官司時,張妍已經有了退縮之意,既然李建平給了她一個台階,她就必須要下。
李建平哎呦了一聲:“十圈算體罰了,這不行啊。”
“我要提醒你件事情,你兒子被我打了兩次,因為他活該。我想你並沒有聽到你兒子說的話,但我知道,你和霍凡一脈相承,哪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有什麽大反應。我的確動手打了他,我會去跑完這十圈,並且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往死裡打他。”顧卓航說,“但是其他人並沒有動手,只有我動手了,沒必要懲罰所有人。”
“我也動手了,所以我和他去跑就行,李老師,你要連累我們班同學就沒意思了。”陳覺非緊隨其後,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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