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陰陽怪氣。
褚一諾難得在口舌上佔了上風,整個人格外的舒服。
但是她也曉得見好就收,要再揪著不放,那就是沒眼力見兒了。
男人嘛,尤其是他身邊這位身經百戰的特戰隊長,被質疑聽力,是多麽的奇恥大辱啊。
得適可而止,給他留個面子。
“誒,你剛站那兒多久了。”褚一諾格外貼心地換了話題。
“不久。”
“看到我跟那小女孩兒學跳舞了?”褚一諾說,“點評一下唄。”
“那小女孩兒跳的不錯。”
就不能指望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褚一諾偏過頭覷了顧堯一眼:“那是你眼拙。實不相瞞,我舞齡差不多十五年。我要是沒當警察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名偉大的舞蹈家。”
顧堯繼續走沒搭腔,她扭回頭也跟著繼續邊走邊說:“要那樣的話,你看我跳舞還得買票。今兒算你有眼福,我可是很久都不跳了。”
“要那樣的話。”顧堯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語氣故作遺憾,“我可沒這機會認識你這位,偉大的舞蹈家。”
褚一諾一尋思,還真有這種可能。
他是軍人,但她不是警察的話,確實很難打上交道,試問又怎麽會有今日這傍晚日落下的這句“要那樣的話”呢。
不過,你這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笑裡藏刀說反話有意思?
“所以緣分這東西,你得承認。”
“我有否認麽?”
好像,確實也沒有。
褚一諾暗自一笑,跟著顧堯繞過長廊,沿著林蔭道繼續朝住院部走去。
“話說部隊也有文工團,你們節假日不是也會有那些什麽藝術類的活動麽。”
天色漸漸變暗,這會兒走出來,一陣秋風吹了過來,體感有點兒涼。
褚一諾下意識地雙手抱臂,目視前方,嘴上不停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怎麽樣,肢體協調不?要不要拜我為師?到時候說不定文工團的搶著招你去當台柱子呢。”
“我肢體協不協調不知道。”
顧堯見褚一諾雙手抱臂,聳了聳纖薄的肩,他一邊默不吭聲地脫掉外套,一邊話裡有話地調侃:“我只知道,我五音至少是全的。”
偷雞不成蝕把米,褚一諾瞬間被毒啞。
八個月了,已經過去足足八個月了,你居然擱這兒給續上了。
算,你,狠。
“不是,我說你這個人……”
肩膀上微微一沉,溫熱頃刻間籠至全身,淡淡的煙味和薄荷味一並卷入鼻息間,一如既往的好聞。
像清晨時分的日照金山,被第一縷溫暖擁入懷裡。
褚一諾一愣,忘了繼續說下去。
她偏頭望向身邊的男人,人漫不經心地往前踱著步。冰峰似的側臉輪廓在淡淡的光暈氤氳下,仿佛融了一層難掩的溫柔。
顧堯抬手摁在褚一諾毛茸茸的頭頂,五指微張,輕輕擰正,不鹹不淡地說:“看路。”
被碰到的頭頂那抹乾燥的余溫宛如沸水一般,鑽進了頭皮,燙到了臉頰。
褚一諾微紅著臉,指尖攥緊了袖子,按耐著在胸口瘋狂撞擊的小鹿,低頭抿唇一笑。
“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褚一諾刻意停下,側目望著顧堯,溫聲又皮實地喊了聲,“哥哥。”
顧堯的太陽穴徒然地突突一跳。
聽著這姑娘故意把稱呼咬的重而嬌,心像是被什麽東西勾了一下,扯著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他面上氣定神閑地道:“既然是妹妹,你有什麽可誤會的。”
人沒撩到,還反被佔了便宜的褚一諾一下子便臉不紅心不跳了。
她扭過頭,加快了步子。
傍晚徐徐的秋風向後吹拂,她輕“哼”的聲音摻在其中:“誰要當你妹妹。”
顧堯瞧著前面的褚一諾,身上披著他的衣服顯得又大又長,沒有一處合身,可瞧上去卻意外的,還不錯。
他不禁笑了笑,邁著長腿,大步跟了上去。
*
回到病房,褚一諾立在病房門口沒進去,對顧堯進行了秋後算帳。
她像迎賓小姐似的抬起手往門框邊那“VIP”三個字上一放,皮笑肉不笑地問:“請問顧隊,這VIP病房是怎麽回事兒呢?難道你不知道它是不能報銷社保的麽。”
顧堯瞧了眼褚一諾,懶得跟她這兒貧,徑直朝病房裡走去。
褚一諾見狀緊隨其後,見顧堯彎著腰在解茶幾上的袋子,一一將保溫袋裡的飯盒拿了出來。
“我看你是心情倒是不錯。”顧堯歪了下頭,示意她過去,“想通了?”
褚一諾走了過去,就著沙發坐下,把外套摘下來搭在扶手上,抬頭看向顧堯:“你猜。”
顧堯順勢瞅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言簡意賅地對她說:“我一會兒就得歸隊,短時間內不能離隊。你們公安的事兒我也不便插手,不過我知道你心裡那根刺不拔你不會死心。如果沒有頭緒的話,你就去找刑偵一大隊的韓隊長,別瞎亂碰,懂?”
褚一諾呆呆地望著顧堯,還在消化這段話,消化顧堯的用意,以至於半響都沒給出反應。
她這個人從小到大就無所謂慣了。說話做事是什麽就是什麽,像一張完美無暇的答卷。永遠開朗,樂觀,懂事。永遠表現著最好的一面,從小到大得到的表揚也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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