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道長對我的活命之恩,待事了,我定然湧泉相報!”
被護住的黃欽幾乎是感激涕零了。
他決定了,以後這道長家的菜,他都給包圓嘍!保準又新鮮又水靈,他黃欽撿最好的菜送!
“好好!”桃三娘氣極反笑,“好你個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的聲音一沉,背後似有炁勁揚起,一時間,她身上的紅衣似是活了過來一般,像鮮血在流動。
趙刀要將他手中的柳條給顧昭,顧昭搖頭拒絕了。
“沒用的,再來一根,也不過是方才那般情形罷了。”
說罷,顧昭以炁凝於掌心,徒手朝女鬼長舌抓去。
一入手,顧昭便感知到了那股濃烈的不乾,怨恨,憤懣......心隨炁動,以心為令,以炁為旗,顧昭引著《太初七籖化炁訣》在掌心,納著那充滿怨恨的鬼炁。
“呵呵,沒用的。”桃三娘的聲音從腹部處出來,幽幽幢幢,帶著幾分嘲弄。
“瞧著你方才化炁的樣子,我桃三娘要是沒幾分功夫,敢直接對上你嗎?”
顧昭擰眉。
果然,如果說她以前抓了金鳳仙的鬼炁像是抓線團,那眼前這個桃三娘的鬼炁就像是一塊磐石。
偶爾化去的鬼炁就像是石頭上簌簌掉落的石粉。
一人一鬼僵持著。
趙刀頻頻回頭,著急的幾乎要跳腳了。
那狗子那胖子怎這麽磨蹭呢!
這當真是腦門上著火,急死他嘍!
倏忽的,趙刀眼睛一亮,“來了來了。”
黃欽回頭一看。
只見黑暗中大黑狗疾馳而來,就像是踏著風一樣,而狗身上頭分明是他那兄長。
“回來了回來了。”黃棟興奮的朝人揮手。
黃欽別過臉,兄弟針鋒相對十幾年,他真想再吐槽一句,冬瓜這模樣真蠢!
大黑的步子慢了下來,在接近眾人時,黃棟從上頭滑了下來,神情興奮不已。
“找到了找到了。”
就是他不說,大家夥兒也知道找到了。
只見大黑每朝顧昭走近一步,身子就變小一分,待它離顧昭一步遠的地方時,已經恢復成它原來的大小了。
“嚇嚇。”大黑的聲音從喉嚨裡咕嚕出來。
它齜著尖利的牙,在它的牙齒下,一截又潮又濕的草繩有著陰霾似的灰炁冒出,大黑威脅似的咬了下去。
“啊!”桃三娘吃痛,紅舌微微往回縮了縮。
就是現在!
顧昭眼眸暗了暗。
只見她快速的松了一隻手,大黑也機靈,立馬配合的將那節草繩丟到顧昭手中。
“去!”
隨著一聲話落,那草繩一端延展開來,猛地朝桃三娘的脖頸處套去。
說時遲那時快,桃三娘想要去擋已經來不及了,她目光驚懼的看著草繩朝自己襲來。
顧昭歎了口氣,什麽是天生的相克,這便是了。
桃三娘生前以草繩結束生命,一身怨氣來自於它,恐懼也來自於它。
果然,隨著草繩套入桃三娘的脖頸,她的舌頭縮了回去,面目猙獰的伸手去扯草繩,腳下痛苦的來回踢著。
顧昭一個收力,草繩急劇的往回縮,不過一息便帶著桃三娘到顧昭面前。
“走吧。”顧昭正待招呼眾人,忽然她的耳朵一動,伸出手在面門前格擋了一下。
大黑也跳出來咆哮,看著顧昭甩在地上的東西,大黑齜牙咧嘴,眼見著就要撲上去撕咬。
“大黑等等!”顧昭攔住大黑。
“嚶嚶,嚶嚶。”一陣嬰孩的啼哭聲從地上那團黑霧中傳出來。
顧昭看著黑霧和桃三娘腹肚相連的臍帶,眼睛都瞪大了。
難怪這般凶,這是一屍兩命,穿著紅衣自縊的吊死鬼啊。
這樣想著,顧昭微微松了對桃三娘的轄製。
桃三娘落地,第一個動作便是將地上哭泣未成形的嬰孩攏在懷中,撲通一聲朝顧昭跪了下去。
“道長,求道長慈悲心腸,饒了我兒一次,我兒蒙昧,它不過是與我母子連心,見我受罪,情急之下襲擊道長了,求道長饒命。”
桃三娘以手背拭去臉上的血淚,抱著孩子朝顧昭膝行兩步,臉上褪去了猙獰,倒是一個頗為清秀的小娘子,瞧過去也不過是十八九歲模樣。
趙刀看了一眼顧昭,驚呼。
“昭侄兒,你受傷了。”
顧昭低頭,果然,被嬰孩這麽突然一襲,嬰鬼利齒咬破了手腕處纏繞的軟布,破口的地方黑霧縈繞,滴下的血都帶著幾分黑。
桃三娘面上更惶恐了。
此時她命門在人家手中,腹中嬰鬼還破了道長的皮肉,這這,桃三娘心裡憂慮悲憤,將嬰鬼抱得更緊了。
顧昭看著桃三娘護犢子的模樣,忍不住歎息道。
“既然這般愛護它,怎麽就帶著它自絕生路了?”
“怨鬼了了心願,自然還有投胎的一日,你家小兒這般情況,唉,難。”
未生出來而亡的嬰孩最是難渡,因為它還是它,既是陰界又是陽界的靈體,因為投胎了,它不再是鬼魂,但是也因為未生,所以它也還不是人,兩邊兩不相靠。
未生而亡,讓它的怨氣尤其強烈。
這樣的嬰靈執念只有一個,那便是出生。
鬼只有消了執念,才能入輪回,所以,嬰靈的執念要想化去本就是一個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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