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卿摔了摔袖子,側過身子別臉,目光看池塘裡的魚兒。
孟棠春也有些氣短。
他不也是聽那守墳之人說的嘛。
說得天花亂墜的,什麽上千年前玉溪真人兵解時留下的一抹神魂,唉,被騙了被騙了。
孟棠春訕笑,“不管怎麽樣,咱們還添了個兒子,不虧不虧。”
柳菲卿嗤笑一聲,“我缺兒子嗎?”
算上孟風眠,她都有三個兒子了,前頭兩個兒子早就為她綿延子嗣,算上庶孫庶孫女兒,她都有十個孫子,十二個孫女了。
她哪裡缺兒子了,犯得著拿命去搏個兒子嗎?
像她們這等富貴人家,向來早早綿延子嗣,有了驕兒後那是輕易不會再生了。
寧願找婢女替自己,也不願意再和夫婿同房,怕的就是又有了身子,傷身!
孟棠春安慰:“好了好了,風眠還是很有孝心的,方才不就為你撐面子來了嗎?”
“哼,和自家老爹也沒大沒小的。”
柳菲卿歎了口氣:“就是性子冷了些。”
頓了頓,她也說心裡話了。
“我心裡也有疙瘩,總是忍不住的去想,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兒。”
“唉,早知道這一輩子,仙人有可能不再是仙人了,我就不去吞那勞什子的神仙種了。”
孟棠春也是低落:“唉,怪那生死輪回啊。”
“所以芸芸眾生生生死死,上輩子再是滔天的富貴,下輩子也有可能是阿貓阿狗。”
孟棠春感歎完這一句,目光炯炯的看著柳菲卿,沉聲道。
“菲卿,這一次我不騙你,我從楚閣帶回來的這人,那是一個大寶貝。”
柳菲卿:“哦?”
孟棠春壓低了聲音,“是肉靈芝!”
柳菲卿抬眸去看他。
孟棠春猛地下了決心,伸手去牽柳菲卿,“走,我帶你去瞧瞧,你看過後便知道了。”
......
孟棠春帶著柳菲卿來到書房。
只見他轉了個花瓶,密室大門打開,在柳菲卿詫異的目光下,孟棠春率先下了密室的通道。
通道很長,兩邊鑲嵌著東珠大小的夜明珠,倒是不顯得黑暗,柳菲卿拿出帕子掩住口鼻。
孟棠春瞧見了,解釋道。
“密室在地下,一路延通到鯉心池,空氣自然不比在外頭,你稍稍忍耐下。”
柳菲卿是半點想到,她方才在的涼亭下方,居然還有這麽一處密室!
很快,兩人便見到了被關在密室裡的人,也就是今兒鬧得沸沸揚揚的楚閣小倌。
柳菲卿一看便愣住了,“這......”
只見密室的四個方位都擺了一個成頭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亮。
光將湖心下的密室照得很是亮堂,在一張千工床榻上,一個十七八歲弱質的少年郎閉目,似在安眠。
他手腕和腳腕處都束縛著鐵鏈。
孟棠春見柳菲卿的目光落在他手腳的鐵鏈上,解釋道。
“別看他這般弱質少年郎模樣,力氣可小。”
他停頓了片刻,語氣古怪道。
“菲卿,你猜他多大年紀了?”
柳菲卿:“多大?和風眠差不多吧。”
孟棠春哈哈暢笑了兩聲,“不不,他啊,要是沒有吹大牛,得有三四十歲了,哈哈!”
柳菲卿這下是驚到了。
她上下打量著床榻上這人,這般模樣,這般肌膚和身子,怎麽看都不是三四十歲的人啊。
一時間,她想起了孟棠春說過的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柳菲卿猛地朝孟棠春看去。
“沒錯。”孟棠春得意的拈了拈胡子,不無炫耀道,“他便是那肉靈芝,肉靈芝便是他,他已經將肉靈芝化到骨血裡了。”
“我已經尋人問得清清楚楚了。”
“他啊,前些日子餓暈在南風館門口,老鴇子瞧著他面皮生得不錯,加上又是外地來的窮人模樣,就起了壞心思。”
就這樣,這人被迫留在了南風館。
柳菲卿面容古怪,“你怎知他身上有肉靈芝?”
孟棠春輕嘖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慨。
“真是明珠暗投了。”
原來,這人楚閣中大鬧了一場,又是打人又是咬人,最後更是直接將咬下的血肉吞嚼,鮮血淋淋的場面當場嚇到了諸多富家豪家的公子哥。
一時之間,楚閣混亂不堪。
孟府的管家老丁是個好南風的,那時他也在場,正好被壓著咬了,不甘心之下,他也回咬了回去,不過是頃刻之間,兩人的血肉便沾染到一處了。
孟棠春:“你知道嗎?老丁他回來和我告假,他是在我面前變年輕的,哈哈,不過是一口肉罷了,老丁的頭髮黑了,臉上褶子少了。”
孟棠春這般說著,語氣興奮,看向床榻上的人目光似暗潮湧動。
不過是一塊肉,人便年輕了。
而他,居然擁有這麽多的肉!
......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床榻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要是艄公謝振俠在這,他定然一眼便能認出,這人便是砸了他的腦袋,將他扔樟鈴溪的罪魁禍首。
“你們要做什麽?”林中吉眼睛發紅,聲音有些古怪的暗啞。
他瞧了瞧周圍,目光落在那照明的夜明珠時,眼裡有貪婪掠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