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有驚喜之色閃過。
“大黑!是大黑嗎?”
……
顧昭正在翻院子的籬笆牆,聽到這話,腳下一個打滑,差點摔了下來。
“呼!好險!”
她對上大黑的眼睛,大黑無辜的回望。
“汪!汪汪!”
說了叫你爬洞的,瞧你,差點摔了吧,不會翻牆就別翻,真是瘦驢拉硬屎,瞎逞能了唄!
聽懂狗語的顧昭,一張臉都氣綠了。
“閉嘴!”
……
那廂,姚水娘推開屋門走了出來,一臉喜色的喊道,“大黑,是大黑回來了嗎?”
“啊,是顧小郎啊。”瞧見是顧昭,姚水娘面上有失落之色一閃而過。
顧昭若無其事的站好,“嬸子好。”
姚水娘瞧著顧昭手中的銅鑼和梆子,面上怔了怔,“啊,這是二更天了嗎?”
“是,二更天都過了,我今兒遲了一些。”
顧昭點了點頭,隨即在姚水娘的目光下,硬著頭皮敲了敲梆子,一邊敲,一邊往前走。
“梆,梆梆!”
梆子的聲音傳得很遠。
“哎!顧小郎,等等。”姚水娘喊住顧昭,探頭四處張望了下,“忘記問了,你剛才瞧見一條狗了嗎?”
顧昭暗暗瞥了一眼大黑。
從姚水娘出來後,它便一直繞著姚水娘的腳邊躥來躥去,時不時的還要去咬她的衣角……
人鬼殊途,自然是咬了一個空。
顧昭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沒呢。”
“這樣啊。”姚水娘有些失落,不甘心的又四處探頭瞧了瞧,轉頭對上顧昭看來的眼神,強顏歡笑的解釋了一句。
“我家的大狗跑丟了,你也見過的,就是那條大黑狗,剛才有些晃神,還以為聽到了大黑在叫,嘿!白歡喜一場了!”
那廂,好似終於接受自己咬不到姚水娘的衣角,大黑死心的趴了下來。
它蹲在地上吐著舌頭,黝黑的眼裡是和姚水娘一樣的落寞。
“......汪嗚。”
主人,我在這呢,哪都沒去。
……
顧昭收回目光,對姚水娘開口道。
“嬸子,夜寒天凍,早些歇著吧,狗兒戀家,會尋到回家的路的。”
姚水娘:“哎,但願吧。”
“不知不覺都這個時辰了,我去歇著了,一會兒還得磨豆子呢,顧小郎當值的時候慢一些,嬸子進屋了。”
顧昭:“好。”
她目送姚水娘進屋。
……
屋舍的木門被關上,大黑蹲在顧昭腳邊,沒什麽精神的擺了擺尾。
顧昭想了想,從懷中翻出黃符,隨著元炁的注入,朱砂的符文被一道道點亮,似流水一般蜿蜒匯聚。
所謂世人枉費朱與墨,一點靈光即是符。
因為元炁,普通的黃紙和朱砂,頓時成了一道靈符。
最後,靈符在顧昭指尖無火自燃,化為銀光點點綻開,一道瑩亮的光,倏忽的在大黑腳下亮起。
光約莫肘寬,正好容納下大黑的身量,一路指向翠竹街姚水娘的屋子。
就像是一條光亮的小路,連接了大黑和姚水娘。
……
顧昭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大黑的毛發,又在脊背上揉了揉,柔聲道。
“去吧,想給她的犬牙,大黑自己送去。”
她的手拂過紅繩串著的狗牙,一道瑩光一閃而過,隨即沒入狗牙不見蹤跡。
做完這一切,顧昭再次將紅繩掛在大黑身上,這次,它可以碰觸到了。
大黑汪汪的又叫了兩聲。
眼睛水汪汪似有水霧。
“不許哭!”顧昭故作生氣,將臉一板,“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人了,大狗狗也不行!”
“沒出息模樣!”
大黑齜牙:“汪!”
顧昭噗嗤笑了一聲,“好啦好啦!”她用力的往狗頭上一揉,一邊站起來,一邊笑道。
“我還是喜歡你說我瘦驢拉硬屎時候的臭屁樣。”
她想了想,好笑不已,“神氣又機靈!”
“去吧,趙叔該趕來了,回頭瞧見該說我偷懶了,我先走了。”
顧昭提著六面絹絲燈,轉身走進黑暗。
……
大黑聽著梆子聲傳遠,回頭看了眼熟悉的院子,腳踩著瑩光一路往屋裡跑,柵欄,屋門......一切都不是屏障,它面前的光愈發的亮,無數的景在後退......
再一睜眼,大黑已經在姚水娘的夢裡。
......
姚水娘睡得沉沉,這是她許多年來,睡得最沉最舒適的一次了。
床榻上,她的嘴角還掛著一抹笑。
夢裡,她見到了不見了好幾天的大黑,還來不及數落,她就被大黑親呢的撲到了。
姚水娘暢笑:“哈,哈哈,大黑,你這幾天跑哪裡去啦?”
大黑不應人,只是熱情的繞著人轉。
夢裡,大黑小小隻模樣,吃著她拌的豆渣和肉汁兒一點點長大,越來越威風。
她給它揉背摸肚子,帶著它曬太陽,它繞著自己腳邊轉呀轉,貪玩的去咬她的衣角。
許是心有所感,她拍了拍大黑毛毛的腦袋,眉眼含笑,沒有不許。
陽光暖暖,不大的院子,一人一狗相依看藍天飄過白雲,迎面春風徐徐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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