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時候,總是憂心忡忡的傷心,偶爾還會擔心得躲在被子小小聲的啜泣。
如今,她阿奶已經去了好多年了,模樣早已經模糊,不過,她仍然記得那粗糙的手摸著腦袋的感覺。
“傻囡囡,阿奶死了後也能來瞧你啊……啊,你說你不知道我來了啊,怎麽會,小娃娃靈醒,阿奶來瞧你時,你會聞到香火的煙氣,那是家裡人回家瞧瞧,看看家裡是不是太平,記住了嗎?”
想起記憶中那笑眯眯的老太太,還有些害怕的毛山珍心裡一下就放寬了。
怕啥!那是下頭的家裡人回家看看,是公爹這個做阿爺的回來瞧小石頭了嘞!
……
對了,保家公的事兒!
毛山珍急急回頭,“娘,保家公那事兒,公爹……”怎麽說?
“別提了!”
還不待毛山珍把話說完,就被陳大蓮出聲打斷了。
毛山珍有些懵,“啊?發生什麽事了嗎?”
陳大蓮不說話。
說什麽,難道要說老頭子不想回來做保家公,就撿著逢年過節的時候回來吃大席,平日裡,他要去找那被賣出去的雷擊木棺木?
想到棺木,陳大蓮有心想埋怨兒媳婦。
不過,轉個念頭又想,那事兒分明是自己同意了,又親自提價拍案的。
陳大蓮沒臉說這樣的話。
所以啊,還是得怪死老頭性子又強又怪,擱老骨頭的棺木哪裡還有什麽吉祥不吉祥的。
最後,陳大蓮隻幽幽道。
“罷罷,咱們認個契親也成。”
“山珍呐,你給你那妹子寫封信,包個紅封,大方一點,還要麻煩人家十幾年呢,這認了乾親就要心誠,初一十五,一碗粥兩顆蛋,一炷香,一個都不能少,省得沒?”
毛山珍利索應下,“哎,我知道了。”
“等用了早膳我就去橋下尋書生郎,給我那妹子寫信,肯定撿個大渾圓又青殼的大鴨蛋供契親。”
“恩。”陳大蓮應了一句便不語了。
......
靖州城,甜水巷。
顧昭下了值,往六面絹絲燈上貼了隨心如意符,燈柄成藤鐲模樣環在手腕間,上頭墜一顆小巧的六面絹絲燈。
袖口一攏,瞧不真切。
前幾日吃的糟粕醋面格外的香,今兒一下值,在家裡歇了歇,待天光大亮後,顧昭抬腳就往春江路的春江市集方向走去。
前兩日下了雪,放眼過去一片的白,樹梢上,屋簷上,圍牆的牆頭上……銀裝素裹,就連空氣都是冰凌凌又新鮮。
積雪有些厚,踩在上頭咯吱咯吱的響。
顧昭貪踩了幾下。
......
春江市集。
“顧小郎來了啊。”阿慶嫂遠遠的就瞧見了顧昭,面上露出笑容,熱情的打了一聲招呼,熟門熟路的彎腰挑了一條大魚。
魚兒擺尾,帶起冰凌凌的冰珠子,天冷,水缸裡的水都結了一層薄冰。
顧昭瞧見阿慶嫂的手指頭都凍成了一片的紅,道。
“掙銀子真是辛苦,回頭讓慶喜哥給嫂子買鵝脂,別凍裂了。”
阿慶嫂往魚嘴裡穿了魚繩,聞言不在意的搖頭。
“嗐,這有啥,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冬日裡也一樣要洗衣做飯,現在賣魚累是累了些,天冷還遭罪,但咱們兜裡有銀,日子有奔頭啊。”
“是是。”顧昭聽阿慶嫂說得喜慶歡喜,也跟著笑了笑。
在接過阿慶嫂手中的魚兒時,兩人湊得近了一些,顧昭面上的表情倏忽的一頓。
“阿慶嫂,好像有什麽味兒。”顧昭湊近,鼻尖動了動。
“味兒?什麽味兒?”阿慶嫂有些不自在。
被一個小郎說有味兒,還是一個生得俊俏的小郎,這這……
哎喲喂,她也是要臉的呀!
阿慶嫂臉皮都燙了一些,羞赧得嗓門都小了兩分。
“嗐,我今兒忙著抓魚殺魚,應該是魚腥味吧。”
顧昭:“不是。”
那味兒帶著一絲腐敗的臭味兒,不過仔細一聞,卻又好像沒有。
顧昭抬頭,正好撞進阿慶嫂有些躲閃和不自在的眼神,她愣了愣,知道阿慶嫂子這是誤會了,連忙道。
“沒有沒有,我不是說嫂子有味兒。”
“我剛剛說的味道,不是咱們平時說的味兒,是鬼炁和陰邪之炁的味兒。”
顧昭也有些不好意思。
是她沒說清楚,說出不夠妥帖的話了。
阿慶嫂恍然,“哦,這樣啊。”
不過眨眼,她立馬又緊張起來了,這等味兒,還不如說她今日身上臭烘烘呢!
阿慶嫂壓低了聲音,“顧小郎幫我瞧瞧,要緊不?”
顧昭又凝神瞧了瞧,著實沒有瞧出不妥。
她略有些遲疑的搖頭,“可能是我聞錯了吧。”
阿慶嫂點頭,鏗鏘有力。
“應該是聞錯了,嫂子身上都是魚腥味兒嘞,應該是這個臭。”
顧昭:......
......
分別之前,顧昭還有些不放心,提著魚要走了,還轉過頭來,問道。
“嫂子,你這兩天去哪裡了嗎?”
阿慶嫂莫名:“沒啊,你慶喜哥和元伯哥打魚去了,我要顧著牛娃吃飯,還要在市集賣魚,哪裡有什麽功夫去旁的地方哦。”
顧昭仔細的看了看阿慶嫂的面相,沒瞧出不妥,想著她家供奉了狐狸仙,真有什麽動靜,狐狸仙也會知曉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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