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他抬頭一看,差點剩下的一魄也要被嚇飛了。
此時他蹲地,顧昭提著燈站著,光落在她面上,影影綽綽的,襯得那那張愈發白了,好似還有幾分陰邪。
裴一清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顧昭:......
她將燈籠往上提了提,照亮自己的臉。
“裴書生,是我,顧昭啊。”
“咱們見過的,你和我表哥衛平彥一道在歪脖子柳那兒擺寫字攤,我送吃食時見過你。”
“啊,是顧小郎啊。”裴一清回了回心神,雖然還驚懼,到底是能將人認出來了。
顧昭不解,“這大半夜的,你在這做什麽?”
說完,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目光閃了閃,隨即將心底的懷疑壓下,好似不在意模樣。
義莊,那是臨沂謝家的老宅啊。
顧昭暗暗打量了下裴一清,思忖,這人,他會是那慶德帝安插的又一個棋子嗎?
她多看了兩眼裴一清。
只見他裹著一件灰色的薄襖,仔細看,襖子上還打了兩個補丁,應該是有幾個年頭了。
不過,他裡頭穿著的藏青色書生袍子卻頗為簇新,頭上束著同色的四方平定巾。
此時,他發上沾了蛛絲,掌心都跌破了,面色蒼白,眼神驚惶無神,倒是添了幾分狼狽。
顧昭:......
這般手無縛雞之力,要當真是慶德帝的人,估摸慶德帝也是人手緊湊,手頭寒酸了。
那廂,裴一清聽到顧昭的問話,他好像想起了什麽,身上打了個冷顫,手指著裡頭的幾口棺,顫抖道。
“那,那兩口棺會動......”
話才落,只聽又是“砰”的一聲巨響。
裴一清跟著心肝一顫,哇的一聲跳起來,往顧昭身後一躲。
顧昭:......
很好,就這老鼠膽子,應該不是慶德帝那兒的人了。
……
顧昭將燈籠往前一探,幾口棺木或朱紅漆,或原木色,燭光映襯下,平添幾分詭譎陰森之氣。
這時,原木色的那兩口棺又響了響,就像裡頭的人奮力的敲了敲棺槨,瞬間,義莊裡浮塵陣陣揚起。
裴一清駭得不輕,隻敢抓著顧昭的衣裳,縮著腦袋躲後頭。
顧昭回頭看了一眼。
裴一清順著顧昭的視線,也看了看自己拽衣裳的手,隨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失禮了……不過,小生實在怕啊。”
顧昭歎了口氣,由他去了。
裴一清:“是人沒死透嗎?”
顧昭:“不是,是詐屍了。”
裴一清了然,“哦,詐屍了......”
倏忽的,他身上一僵。
什麽?當真是詐屍了?
顧昭手中出現兩張黃符,“別怕,不過是受了死炁影響,鬧了點動靜。”
接著,裴一清就見顧昭手一揚,那兩張符籙化作一道黃光,以凜然的姿態釘進棺槨之中。
接著,好似一陣瑩光激蕩而起,那簌簌砰砰的動靜瞬間沒了。
顧昭來回瞧了瞧,見其他棺槨上的符文還漾著符光,這才放下心來。
方才有動靜那兩口棺槨應該是新棺。
顧昭抬腳往外走。
裴一清著急了,“等等我哎!”
顧昭回頭,“現在沒事了。”
裴一清回頭瞧了瞧那幾口棺槨,還是有些怕,他回過頭和顧昭商量。
“顧小郎,在下著實有些怕,不若,今晚和你一道巡夜吧。”
顧昭抬頭朝城門方向看去,道。
“今夜城外的動靜有幾分不尋常,死炁濃鬱如霧彌漫而來,估計是有個大家夥在外頭,方才那兩口棺有動靜,也是受了這死炁的影響。”
“不過,這會兒棺槨中都貼了符文了,此地暫時是安全的。”
說完,顧昭瞧了裴一清一眼。
意思很明顯,這兒瞧著危險,卻是安全,跟著她瞧著安全,卻不定會遇到什麽可怕的事。
裴一清回頭瞧了一眼義莊。
這地方他住了幾日了,現在卻怎麽看怎麽發毛,心裡的驚懼是一陣陣的起,就連風吹大門的吱呀聲都能嚇到他的心肝。
他頓了頓,決定還是要賴著這顧小郎。
“此時天黑,無處投宿,我又無親近好友,顧小郎,瞧著我和你表兄同行且一並出攤的情誼,你就帶著我一夜吧,拜托拜托。”
顧昭:......
同行的情誼?同行那不是相忌嗎?
顧昭瞥了一眼裴一清發白的臉色,點頭道。
“成吧,你一會兒別亂說話就成。”
顧昭緊著要往城門方向去了,裴一清連忙去拿了一本藍皮書揣進懷裡,對顧昭訕笑了一下。
“聖賢書有聖賢言,護人......聊勝於無吧。”
顧昭:“走了。”
……
顧昭帶著裴一清走了鬼道,往前一踏,再一錯步,兩人便在北城門處了。
下一瞬,顧昭提著裴一清躍上了高高的城牆。
事發不過一瞬,裴一清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便在城牆之上。
顧昭好奇:“裴書生,你是住在義莊嗎?”
方才裴一清去拿書,她瞧到了,這裴一清這麽遲了還能在義莊出現,那是因為他住那兒。
義莊那一處前身是謝家老宅,裡頭好好整一整,還是能整出幾間能住人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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