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哼了一聲,這瑜娘還想讓鬼道裡的鬼物對付她,她可不知道,這鬼道,她顧昭可是天天晚上都得來的。
那是和大家都混熟了的!
……
一扎清香從六面絹絲燈中掏出。
顧昭手心拂過,香頭點點猩紅,誘人的香氣在半空中凝聚,隨著火光侵蝕香條,這煙氣越來越大,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朵棉花糖一樣。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放眼看去,周圍有數道似濃霧的黑氣卷曲。
它們盯著那香火之氣,垂涎欲滴。
顧昭一點也不懼,笑眯眯道。
“鄉親們,你們誰瞧到那紅衣黃裙的小娘子了?”
幽幢的鬼影沒有說話。
顧昭手一揚,火光一燎,紙元寶化去,取而代之,鬼道裡銀光閃閃。
眾鬼看著地上的銀元寶,鬼眼都直了。
顧昭再問,“瞧到了嗎?”
“瞧到了,她往那兒去了。”一個鬼按捺不住,率先開口了。
其他眾鬼揍了它一下,七嘴八舌的開口。
“是是,往那兒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多謝大家。”顧昭手一揚,地上的銀元寶化作流光,瞬間飛到黑乎乎的鬼影之中。
凝聚在半空中的香火也開始流動。
眾鬼吸溜吸溜的吸食煙火香氣。
香!真香啊!
鬼影微微往上浮了浮,模糊的鬼臉貪婪的嗅過,看過去詭譎又邪異。
顧昭:“可不敢騙我哦,你們吃了我供的香火,要是騙了我,我會上門尋你們的。”
眾鬼僵了僵。
還好,它們剛剛老實了。
顧昭看了周圍一眼,這才抬腳朝眾鬼指的方向去了。
顧昭走後,鬼道裡眾鬼搶香火,鬼影憧憧。
“是哦,剛剛咱們怎麽都這麽老實,這小郎問了,咱們也老實說了,這……太丟鬼的臉面,跌份了!”
有鬼放下碗罵娘,懊惱不已。
“咦惹,剛剛那小娘鬼沒穿衣裳,那才是丟咱們的鬼臉,再說了,這小郎給得太多了,我就沒想過渾說。”
這是最早開口的鬼,說起瑜娘,它的語氣裡滿滿的是嫌棄和不讚同,想來,生前應該是性子古板的人。
一陣風來,帶著野鬼哭嚎的調子,似哭又似笑。
......
瑜娘出了鬼道,四處看了看,這是一片山地,也不知是何處。
不過,這裡應該不是靖州城那一片地界了。
瑜娘抬頭看天,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寒風大作,枯枝張牙舞爪,時不時有窸窸窣窣不安分的動靜傳來。
“咚咚,咚咚,咚咚。”
在窸窸窣窣聲中,咚咚的聲音顯得有些奇怪,就像是敲擊木頭的聲音,瑜娘四處看了看。
墓穴的小道中,敲棺槨的花臉貓倏忽一僵,它察覺到一股血煞之炁,格外的腥臭。
敲擊的聲音沒了,瑜娘眼睛瞅過周圍,又收回目光,不再理會。
她抬腳繼續往前。
花臉貓從小洞中鑽了出來,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它毛發上,它有些煩躁的抖了抖。
只見它四肢交錯,不過是須臾便躍上了高高的枝頭。
那兒,大尾巴的松鼠縮在樹洞裡,將身後的果子藏得嚴實。
“咕咕,咕咕!”
臭貓,滾下去,從我家滾下去。
花臉的小貓理都不理人,它抬起前肢,舔了舔上頭有些濕的毛發,貓兒臉上都是嚴肅。
傻瓜!
山裡來了大家夥了還這麽聒噪!
沒聽說過嗎?話多死得快!
……
瑜娘不知道自己被一隻貓兒盯著身影,她抬腳繼續往前走,雨水落在身上,澆濕了她的身子,熱氣一點點的去了,烏黑濃密的發絲粘著瑩白的身子,眼睫簌簌,更添誘人的香韻。
密林裡,老鴰倏忽的飛天。
“呱嘎嘎,呱嘎嘎。”
瑜娘猛地一個回頭,銀牙倏忽的咬下,力道之大,幾乎要牙咬碎了。
“是那小道?”
狗東西!
都這樣了,居然還能跟來?
瑜娘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小衣小褲,下頭,白膩誘人的身軀在黑夜中好似會反光,她僅剩一隻手的拳頭倏忽捏緊,似要捏碎顧昭的脖頸。
片刻後,瑜娘泄去勁兒。
罷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得承認,她不能被這小道追上。
瑜娘正待繼續進鬼道,她的眼睛四處看了看,倏忽的落在一處新墳處,眼睛轉了轉,計上心頭。
瑜娘惑人的紅唇微微勾起,暗道。
藏在這一處,這小道總歸尋不到了吧。
想到這,瑜娘張了張嘴,血光之炁朝那新墳打去,墳塋破了個洞,露出裡頭紅色的棺槨,三長兩短的繃帶斷去。
瑜娘瞧了一眼。
裡頭,棺槨的主人是一個新喪的老者,白須白發,身子有些瘦削,青白的面容頗為安詳,口中含一隻黑色的蟬。
瑜娘掩嘴吃吃一笑,“老人家,打擾了。”
說完,她跳到棺槨中,貼著老者的屍骨躺好。
這棺槨不是很大,瑜娘須得微微側著身,大半的身子貼在老者的身上才行。
血煞之炁在她唇中溢出,瞬間,那棺槨又闔了上去,黃土覆蓋,雨水衝刷,瞬間,這兒瞧不出丁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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