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今山河易改,咱們壯志未酬,陛下猶在沉眠,吉祥你心有彷徨,不願再喚做吉祥,老道我也是能理解的。”
“閉嘴!”
隨著謝丹蘊的一聲厲喝,他身後的一行人陡然發難,只聽鏗鏘一聲,鋒利的寶劍出鞘,劍刃直指衝虛道人。
火光下,劍芒晃過衝虛道人有神的眼睛。
衝虛道長撫須的動作一頓,眼睛微微眯起,抬頭看向謝丹蘊。
“謝公子這是何意。”
謝丹蘊垂眸,壓低了的聲音有些細。
“衝虛道長,旁的事,我謝某人忍你讓你了,不過,你要是疑心我對陛下的一腔赤城真心,那我謝某人就是拚上這一條爛命,敵不過你,隻汙了你腳下這一雙祥雲靴,那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他的話說完,一位持刀的侍衛手中的刀倏忽一動,刀芒鋒利,吹毛斷發,隻一下便斷了衝虛道長幾根飄逸的長須。
氣氛陡然一滯。
“哈哈哈,謝公子說笑了。”
“您對陛下的真心,誰能不知。”
衝虛道長好像絲毫不介意,他手中的拂塵一擋,將脖頸上的的那些刀劍往前推了推。
謝丹蘊手一揚,就見那些皂衣好漢收回手,只聽“錚”的一聲,利刃入鞘。
那廂,衝虛道長目光掃過孔其明,又看過謝幼娘,最後落在孔嬋娟身上,長須一撫,出塵肆意。
“眼下,還是正事要緊。”
“謝公子,這娃兒倒是比你屬意的娃兒資質要好,要是她做麒麟子,這皮囊也能用得更久一些。”
謝丹蘊也看了過去,待看到孔嬋娟是個女娃兒後,他涼涼的目光又收了回去,輕聲道。
“再好又如何,這是個女娃娃。”
“也是。”衝虛道長理解的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滑過謝丹蘊的襠部,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雖然眼下有了也不能用,不過,要是換成這女娃娃,到時是直接沒有了,怎地不讓人好生遺憾,哈哈哈。”
說罷,他瞧著謝丹蘊鐵青的臉,撫著長須暢笑了起來。
痛快痛快!
斷了他的寶貝胡子,他定然也要在謝吉祥最在意的子孫根這事兒上,刺他一刺。
這樣一想,衝虛道長看向孔嬋娟的目光裡添了幾分喜愛。
女娃娃好啊,資質好的女娃娃更是好了。
起碼能拿來諷一諷這閹狗!
……
謝幼娘抱著孔嬋娟不安極了,她的目光看著謝丹蘊,不解又有些忐忑的喊了一聲。
“蘊哥兒?”
她認得謝丹蘊,他是主枝的獨苗苗,比她小八九歲,打小身子骨便不是太好,族裡都叫一聲蘊哥兒,她雖然嫁出去幾年了,靖州到臨沂的路途遙遠,回娘家的次數也少,不過,她倒不至於不認得這族弟。
眼下,他和這老道說的話,她都聽糊塗了,什麽吉祥,什麽陛下,又有什麽麒麟子皮囊......莫名其妙又神神叨叨的。
不過,她不喜歡他們看自己和小月的目光。
就像……就像那高高在上的人瞧著地上的螻蟻一般。
謝幼娘忍不住將孔嬋娟摟抱得更緊了一些。
孔其明也察覺不對,他一個錯步過去,護在謝幼娘和孔嬋娟前面,目光警惕。
“你們想要做什麽?”
謝丹蘊點了點頭,頗為和氣的喊了謝幼娘一聲阿姐。
衝虛道長揚唇笑了笑,似有嘲諷之意。
謝幼娘和孔其明沒有放松心神,尤其謝幼娘,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兄,對上他稍顯蒼白的臉,還有那木楞的眼神,心裡更不安了。
大兄,大兄好像有些不對勁。
見謝丹蘊的神情還算溫和,謝幼娘心生一絲希冀,隻想先含糊過這一夜。
等天明,等天明了他們就走!她,她要去報官!
謝幼娘艱難的扯了個笑,“蘊哥兒,我們這坐了兩日馬車了,身上都是塵土風霜,我先家去了,明兒,等明兒咱們再敘舊可好?”
“不急,接下來你們能歇許久。”謝丹蘊聲音溫和,只是那抹溫度不達眼底。
只聽他繼續道。
“眼下倒是有一事,需要阿姐一家人相幫。”
他說完,也不待謝幼娘再說話,微微側了個頭,神情冷漠。
“帶走。”
話落,他身後跟隨的幾個皂衣漢子便圍了過來,手中的利刃鋒利。
孔其明奮力的推攘,“走開,你們謝家人還有沒有王法了,走開!”
謝幼娘抱著孔嬋娟,著急的回頭喊道,“大兄,大兄,阿爹,你們快來幫忙啊......你,你們這是怎麽了?”
謝幼娘喊到後頭,神情逐漸惶然。
只見她娘家院子的大門開了,謝家大兄在門後,院子裡,阿爹嫂子還有小侄子他們都在,不過,他們目光朝這邊看來時,各個木楞,有些陌生......有些無情。
他們,變得不像他們了!
謝幼娘心中一慟,害怕不解惶恐......各種滋味湧上來。
她的目光再看向謝丹蘊時,眼裡有著恨怒和畏懼。
“……是你,是你把阿爹他們變成這樣了?”
謝丹蘊沒有說話。
衝虛道長倒是笑了一聲。
“不怕不怕,回頭你們也是這般模樣,大家都一樣。”
謝幼娘心中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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