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鬼神看了過去,就見顧昭又探手從六面絹絲燈取出一物,擱在供桌之上,神像之後。
它定睛一看,是一面有斑駁之色的圍牆,老舊又破敗,用的還是土磚。
好嘛!
這下更破更窮酸了。
要是一陣風吹著落葉過來,添一個竹棍和破碗,它淒涼的都能上大街唱一曲乞兒腔的花鼓了。
似是應和著毛鬼神的所思所想,春寒料峭,卷著去歲的枯葉打圍牆處卷過。
“呼......簌......”
毛鬼神僵了僵。
顧昭沒有察覺,“尊神,是不是特別的像?昭私以為,這一面的小圍牆,於尊神而言,那是點睛之筆。”
毛鬼神:......
最後,毛鬼神還是收下了顧昭的深情厚誼。
顧昭有什麽錯?她雕的可真可像了,不過就是寫實了一些罷了。
毛鬼神頭一次懷疑,自己當初初初通靈時,聽到的那掌櫃訓子,那不是在教子,那是在坑兒子。
他到底有沒有坑到兒子,它也不知道。
不過,它自己肯定是被坑到了。
什麽財不露白,富不露相,貴不獨行......有著這一尊神像,往後十年百年,大家肯定都以為它毛奎深混得這般寒酸。
收到神像,毛鬼神高興,卻又不是太高興。
……
顧昭自然是不知,她將馬車留給了孔其明,準備去靖州城的州府尋潘知州。
孔其明瞧著那高頭大馬,再看看後頭木料硬實,內裡低調卻舒適的車馬,有些惶恐不安。
“這,這怎能給我,無功不受祿。”
顧昭:“謝家莊已經沒人了,這馬兒要是沒人養著,回頭也得餓死,叔不是還要去山上種果子麽?有這一個車馬在,出行也方便一些。”
“你就收下吧。”
顧昭安撫了孔其明幾句,和他約好過兩日再來,這才抬腳朝州府的方向走去。
……
謝幼娘從院子裡出來,“怎麽了?”
“顧小郎將這車馬留下來給咱們了。”孔其明回過神,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下。
謝幼娘看了看馬兒,伸手摸了摸。
“留下吧。”
謝家莊,剩下的,也就這一匹馬是活物了。
謝幼娘溫婉的眼眸閃過一絲傷痛,隨即,她又將那悲傷掩藏心底,回頭對孔其明說道。
“對了,今兒你將咱們家圍牆靠東那兒的角落挖個小洞,顧小郎說了,咱們家那小神仙走進走出,要走這呢。”
孔其明應下,“成,一會兒我就去弄。”
……
那廂,毛鬼神卷著自己的神像,化作一道黑霧,倏忽的進了孔嬋娟的屋子。
小供桌擱在角落裡,神像往上頭一擱,它想了想,抿著唇將那圍牆一並擱了上去,倒退兩步,瞧著這處神位,愁大苦深。
“哇,這是小毛嗎?一模一樣!”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
毛鬼神回過頭,正好見到孔嬋娟揉著惺忪的眼睛,扎成小髻的頭髮胡亂的翹著。
似乎是察覺到毛鬼神的視線,她側頭看了過來,指著神像,眼睛晶亮。
“這是小毛,這個也是小毛,嘿嘿,兩個小神仙!”
毛鬼神嘟囔,“破破的。”
“才不會!”孔嬋娟搖頭。
她下了床榻,噔噔噔的跑了過去,蹲地瞧著那尊神像,越瞧越是喜歡。
倏忽的,她一拍手,指著那鼓囊囊的破布袋,歡喜道。
“小毛,這裡頭是我,是我藏在小毛的布袋裡頭了,鼓鼓的,嘿嘿。”
毛鬼神愣了愣,視線對上小月那期待的眼睛,用力的點頭。
“恩,沒錯,小月在裡頭。”
它兜了一兜的小月亮呢。
瞬間,毛鬼神瞧著角落裡,那背著破布袋,沿著牆角根前進的神像順眼了。
顧道友的手藝,當真是頗好啊。
小月衝毛鬼神笑了笑,清澈的眼眸瞬間成了月牙兒。
......
靖州城,州城。
潘知州正在書房處理公文,旁邊還砌著一杯冒著煙氣的清茶,晨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正好在桌上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跡。
“大人,顧小郎有要事求見大人。”
下頭,一身灰衣的小廝躬身,低聲道。
“恩?”潘知州手中拿著卷宗,還在想著事,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這顧小郎說的是顧昭,連忙擱下卷宗,急道。
“快快,請顧小郎進來。”
“是!”小廝退下。
潘知州站了起來,撫了撫須,抬腳走出案桌。
很快,顧昭就被小廝帶了進來,她衝灰衣小廝頷了頷首,低聲道,“多謝。”
“小郎客氣。”灰衣小廝退下。
......
顧昭看向潘知州,拱手道,“顧昭見過大人。”
潘知州連忙道,“小郎客氣,今兒來,可是有要事尋我?”
他笑著引顧昭走到旁邊落座,一並吩咐外頭的小廝看茶。
“是,今兒來,是有要事稟告大人。”
潘知州瞧見顧昭面容嚴肅,臉上的笑容也收了收,坐直了身子板。
“顧小郎你說。”
顧昭想了想,將事情從玉溪鎮泰安村的五趾豬開始說起,最後說到了謝家莊的謝丹蘊,道。
“這謝丹蘊前一世是前朝慶德帝身邊的大太監謝吉祥,他在衝虛道長施展的道法下,想起了前世之事,以整個謝家莊的人命,煉製麒麟子,想煉千軍萬馬,意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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