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這樣,水往低處流,咱們人就得往高處走,以後啊,我要是有機會,也得將你家佑哥送到州城,旁的不說,那兒的先生應該更好一些。”
顧昭探頭四處看了看,“家佑哥呢?”
趙刀:“去學堂了,自打替我值夜巡邏後,對讀書識字也上心了。”
顧昭的目光瞧到趙家院子外頭,那兒一盞囊螢燈掛在樹梢,風來,燈籠搖搖擺擺。
顧昭偷笑。
這有夜翹勸學,家佑哥不上心也得上心。
顧昭將家裡籬笆牆的喇叭藤說了說,最後,分別時又寬慰道。
“叔你也別擔心,我隔幾日便從鬼道裡拐回來瞧瞧,必定不讓那等魑魅魍魎肆意妄為。”
趙刀點頭,“去了州城,萬事小心。”
顧昭:“我會的。”
辭別趙刀,顧昭往長寧街走去,那兒,老杜氏和顧秋花已經收拾妥了,瞧見顧昭,連忙招手。
“好了,東西都擱船上了,咱們什麽時候走?”
顧昭瞧了瞧,樹上,長尾的喜鵲在枝頭跳躍,它們從這邊跳到那邊,嘴裡歡快又嘰嘰喳喳的叫著。
瞧人時,小眼睛滴溜溜又機靈。
“今兒就走吧,喜時聞喜鵲,今兒便是個好日子呢。”
老杜氏自然沒有不應的。
“對了,我阿爺呢?”顧昭左右搜尋。
“這呢這呢。”顧春來從外頭走回來,雖然瘦瞿,腳步卻輕快沉穩。
顧昭:“那咱們走吧。”
路上,老杜氏問顧春來去哪裡了,顧春來咳了一聲,似不在意的說道。
“沒事,和街坊鄰居們說一聲咱們進城了,讓他們照看下家裡。”
老杜氏點頭,“是要托人看看。”
顧昭幾人不知道,在她們走後,長寧街的老太太老頭子都湧到西街的顧家門口。
大家夥兒瞧著籬笆牆上的喇叭藤,你一言我一語。
“就是這個了,顧老哥說的就是這個,有了它,回頭他在靖州城也能和咱們嘮嗑。”
“真的假的,我試試。”
“啪”的一聲脆響,要翻進去瞧個真切的老頭子被人拍了下來。
老太太瞪眼,“這般心急作甚,顧老哥說了,得等他到州城了,將另外一棵種子種下去才成。”
“就是就是,眼下他還在樟鈴溪上飄著呢。”
被拍的老頭兒神情訕訕,“這,我這不是稀奇麽!”
最後,長寧街的金花嫂子伸手趕人,“散了散了,咱們過兩日再來,都別急,顧老哥也得到處的瞧一瞧,瞧到了新鮮的才能和咱們嘮嗑。”
“是是,唉,要是真能嘮嗑,咱們玉溪鎮的顧小郎,那真是能人啊。”
有人反駁:“不能嘮嗑也是能人!”
“哈哈哈,對對對。”
歡快的聲音響起,大家夥兒做鳥獸散狀,因為顧家搬去靖州城的離別愁緒,那是半點沒有了。
還能嘮嗑,哪裡來的愁緒哦!
......
寶船破水,船身下有巨大的水花翻滾,卷起沁涼的水意。
甲板上,顧春來隻覺得心情舒暢得很,他背著手,眉目疏朗,回頭和老杜氏嘮嗑。
“這風啊,咱們也吹了這般多年,在大船上,愣是吹出了不一樣的感覺,啊啊啊啾!”
顧春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老杜氏:.......
“是是是,格外不一樣,忒涼快!”
顧春來神情悻悻,從懷裡掏出灰帕子擦了擦口鼻。
這風是大了一些。
顧昭連忙回船艙裡拿了件外裳出來,讓他阿爺披上,一邊化炁成風推著寶船前進,一邊笑道。
“阿爺,咱們這樟鈴溪景美,我也是每一回瞧,都能瞧出不一樣的感覺。”
顧春來樂樂呵呵,“還是我們昭兒貼心。”
顧春來又瞧了一會兒江景,甲板上風大水汽重,老杜氏便將他扯到了船艙裡。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成了,一把年紀了也不懂事,回頭吹病了看你難受不難受!”
衛平彥拍了拍旁邊的凳子:“姥爺,你和我一起吧,這兒有個小窗子可以瞧外頭,一樣的。”
顧春來樂呵:“好好,姥爺和平彥一起。”
老杜氏和顧秋花對視一眼,眼裡俱是無奈的笑意。
......
一行人到靖州城時,正是酉時時刻,得到飛鶴傳信的潘尋龍尋人趕了馬車在碼頭邊等著。
瞧到顧昭,他眼睛亮了亮。
“顧昭,顧昭!”潘尋龍揮手。
船兒靠岸,水浪漾了漾,在碼頭邊的大石頭上拍出大朵的水花,潘尋龍往後退了退。
顧昭從丈高的寶船上跳了下來。
“小潘哥。”
潘尋龍笑眯眯的和顧春來老杜氏等人打了招呼,在瞧到顧昭從船上牽下來的東西時,眼睛瞪得老大。
“顧昭,你怎地連這都搬來了?”
顧昭低頭看自己手中牽著的兩隻黑豬,詫異了。
“啊,沒有地兒養嗎?”
潘尋龍想著那處寬敞的屋舍,“這,這倒也不是。”
顧昭又拉了拉韁繩,讓兩隻小豬不要亂動,這才抬頭看過去,笑道。
“那便好。”
“回頭殺豬了,我請你和大人吃殺豬飯,香著嘞!”
來之前,她也是惡補過一些的人情往來的,往後啊,小潘哥和潘大人,他們可是她頂頭的老大,旁的不說,好聽話總得說幾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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