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靖州城的人都念著山神大人的好,一定會讓山神大人恢復元氣,一年不成就兩年,兩年不成就了十年......百年,息明山一定會和以前一樣好。”
他頓了頓,發狠道。
“不,一定要比以前還要好!”
“下次再碰到狡詐的壞人,定然不能讓他燒了去!”
這時,又是一陣山風吹來,裡頭似乎帶著一道淺淺的笑意。
那是息明山山林之意的聲音。
顧昭怔楞了下,隨即面上也揚起了明媚的笑。
真好啊。
祂念著他們。
他們,亦念著祂。
......
拎著鐵疙瘩回到甜水巷的顧宅時,天光正是擦黑時候。
紙人畏火,院子裡的燈籠是顧春來拿火折子點燃的,待所有的燈都燃著了,他將繩子一拉,燈籠高高掛起,於溫柔的春風中微微搖擺。
燭光映襯在地,風來,光影搖動。
顧昭招呼了一聲,“阿爺。”
顧春來朝石頭花盆中磕了一鍋煙灰,回頭就見顧昭走來,手中還拎著一團鐵疙瘩。
他老花的眼睛眯了眯,道。
“這是鐵疙瘩吧。”
顧昭點頭,“是啊。”
顧春來不解,“這鐵疙瘩拿著作甚?”
顧昭似乎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露出促狹的一笑。
“做個小東西。”
“哦?”顧春來來了興致。
這些天化雪,泥地濕滑,顧昭拘著他,不讓他夜裡時候出門。
喇叭藤另一邊,老家的老夥計們也回屋歇著了,他這是百無聊賴啊。
見顧昭說要做個小東西,顧春來大旱煙一抽,背著手哼著小曲兒跟上顧昭。
瞧見顧昭回頭,他擺擺手,眯眼笑道。
“阿爺就瞧瞧,不打擾你。”
他頓了頓,又道。
“阿爺能瞧嗎?”
顧昭點頭,“當然。”她頗為羞赧,“就是我的手藝可能有些粗糙,不過也沒事,這玩意兒不要好看,結實耐用就成。”
最好用個百年,千年。
顧昭在心裡偷偷的想道。
……
後罩房處。
這一處和他們剛搬來時的模樣差了許多,只見黑泥地整得整整齊齊的,上頭種了菜和薑蔥。
許是顧昭修行時有元炁溢散,雖然是早春時候,這些菜苗已經長勢頗好。
望過去一片綠綠蔥蔥,鮮嫩清爽模樣。
顧春來饒有興致的看著鐵疙瘩在顧昭手中變成了火紅的鐵水,接著,就見她從家裡祖傳的寶貝燈籠裡提溜出一個小人。
恩,小人。
恩?小人?
倏忽的,顧春來臉上的神情愣住了。
他眼瞅著顧昭要將小人丟到鐵水裡,有些慌的搖手。
“昭啊,這,這是啥啊?”
“阿爺莫驚,這就是我晌午和你們說的,衝虛道長那惡道。”
顧春來放心了。
是惡道啊。
還好還好,他還以為他家昭兒胡來了。
怕自己打擾到顧昭,顧春來走到旁邊的石凳旁坐下,瞧著不再說話。
……
見有阿爺瞧著,顧昭想了想,就沒有將命胎丟到鐵水中,而是讓它懸浮在半空中等著。
那廂,衝虛道長瞧到那通紅宛若岩漿的鐵水,不屑的冷嗤了一聲。
小人兒負手而立,硬氣道。
“顧道友,你也恁的小瞧我衝虛了。”
雷火之罰他都受住了,又何懼這小小的凡間鐵水。
顧昭點頭附和,“是是,道長最是英勇了。”
衝虛道長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團上,得了肯定,反倒氣悶又陰鬱的掃過顧昭一眼了。
顧昭不理會他。
只見她手訣翻飛,那通紅的鐵水一點點的塑形,先是上頭的鐵棍,接著是下頭圓圓如水瓢一樣的半球。
此時,半球的表面倏忽的起了一道道刻紋。
紋路繁複又不冗雜,一道又一道的交疊,上頭有瑩光陣陣。
衝虛道長也是有眼力的人,它當下就眉頭鎖了鎖。
“這是鎖靈陣,不,其中又有散靈陣......”它眼眸睜大了一些,“你要將我鎖在其中,再一點點散我的靈?顧道友,你好狠的心呐!”
殺人不過頭點地,哪裡有這般軟刀子慢磨的?
顧昭沒有理它,在最後一道符文落下的時候,她手一揚,懸浮在半空中的衝虛道長隻覺得自己被一陣風一掃,倏忽的落入那半球之中。
只見上頭光彩大盛,它身上束縛的元炁和圓球符文上的元炁一道伸出,就像鎖栓一般,兩廂相扣,緊緊束縛。
衝虛道長停滯了一刻。
它覺得它成了那圓球,圓球成了它。
五感通達,觸、味、嗅、聽、視,無一不通。
衝虛想動一動,奈何,被束縛在這圓球之中,它一點也動彈不得,隻得徒然的喊道。
“顧道友?顧道友?”
“顧道友,這是何意?”
……
“成了!”顧昭喜上眉梢。
她仔細的看手中的長柄半球,只見這是質樸的土褐色,明明是一個大鐵疙瘩打造,拿在手中卻輕盈得很。
關鍵是,長柄前頭的半球能裝。
顧昭瞧了瞧周圍,前頭香樟樹下有一甕的水缸,裡頭裝的無根水,平時,顧春來和老杜氏存了水用來澆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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