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顧家瞧著倒是個和氣的人家,老太太和大姐人好,聽說家裡簡單,就老太太和老爺子帶了小孫子和閨女外孫……”
“唉,那孫子我瞧過,模樣生得好,就是瘦,細骨伶伶的,要是被惡鬼纏了,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錢炎柱想著今日見到的,棺槨裡的人皮惡鬼,瞬間打了個寒顫。
“是怪可怕的。”
說罷,他拿起碗中的肉包子一咬。
一股熟悉的肉香混雜著筍菇的香氣撲鼻而來。
錢炎柱停了動作,目光看著手中的白胖肉包子,莫說味道了,就連那褶皺都眼熟嘞!
毛阿英著急,“怎麽了?不和胃口嗎?不會啊,我下午吃了一個,香著嘞!”
難道是放壞了?
她拿瓷碗中的另一個咬了咬。
錢炎柱恍惚:“阿英啊,你說他們姓顧?”
毛阿英點頭,“是啊,說是來州城做更夫的,唉,估計是貪那宅子便宜,上了保人的當了,這天殺的保人,鬼宅子都賣,喪了良心了!”
錢炎柱:......
他重重的又啃了一口包子。
姓顧,更夫,一樣的包子香味......想想那顧小郎在義莊裡的手段。
白家那宅子要真是有惡鬼,到底是惡鬼吃了他,還是他吃了惡鬼,那還兩說呢。
吃包子吃包子。
還擔心人家小郎細骨伶伶跑不過惡鬼......
嗐,他和他婆娘這是老草雞抱鴨子,瞎操心了!
.......
第101章 (捉蟲)
隨著添衣,不知不覺中,涼爽的秋日已過。
透過窗欞,鵝毛般的雪在半空中飄飄落下,屋頂,樹梢,小路......放眼過去一片白雪,冰凌凌又乾淨。
顧昭推開窗欞,木頭的窗子好似也被凍住了一般,發出“吱呀吱呀”的沉悶聲。
她多搖動了兩下,可算是靈活了一些。
深吸一口氣,沁涼的冷意從鼻尖一路到肺裡,最後再呼出帶著煙霧的熱氣。
顧昭伸出手,一朵兩朵的雪花落下,不一會兒,指尖就泛起了紅。
下雪了,是冬日了。
……
“好了,別玩雪了,今兒有去值夜麽?”老杜氏抱著個小甕壇,從東廂房的窗前經過。
顧昭回神:“自然是有的。”
老杜氏欣慰,“是該這樣,大人和氣,可咱們也不能佔太多便宜。”
前幾天,她家昭兒帶了薪俸回來,那白胖胖的銀錠子拿在手心上沉甸甸的,擱得她的心裡也沉甸甸的。
要是昭兒不好好做活,她都覺得對不住潘大人嘞!
顧昭推了屋門,一陣寒風驟入,瞬間,屋子又涼了兩分,她闔上門,跟著老杜氏往灶間方向走。
路上,顧昭接過她手中的甕罐,甕罐上頭封著,但隱隱有酸鮮的滋味漾出,刺激得口中一下子便生了津。
她拿在手上掂了掂。
嘿,還怪沉手的。
“阿奶,這是什麽啊?”
老杜氏隨口應道:“哦,巷子口錢家媳婦送咱們的,說是她自己做的糟粕醋,酸甜酸甜的,讓我回頭擱點辣子,不拘是做面還是煮肉燉菜都是很不錯的。”
顧昭恍然,炎柱哥的媳婦啊。
……
到了灶間,顧昭將甕壇擱桌上,打開來一嗅,霸道的酸鮮味一下便充盈了整個灶間。
“什麽味道。”顧秋花湊過來瞧了瞧,“好霸道的酸味兒。”
她拿了乾淨的湯匙嘗了嘗,對上顧昭晶亮的眼睛,有些惋惜道。
“今兒遲了,不然這酸湯做一碗面,擱一些魚蝦肉,又鮮又酸,這樣冷冷的天氣裡吃上一碗,那才叫做舒坦呢。”
“我明兒帶回來!”
“咱們明兒早上吃也是一樣。”
老杜氏和顧秋花對視一眼,哈哈笑了一聲。
顧秋花應允:“成,我回頭將麵團醒上。”
……
用過飯,顧昭拎過六面絹絲燈和銅鑼,準備出門,身後,顧春來喚住了顧昭。
“昭兒,等等。”
顧昭回頭,“阿爺,怎麽了?”
顧春來手中拿著個水囊,遞了過來。
“拿著。”
顧昭詫異,“阿爺,我帶了水了。”
說完,她從絹絲燈中將水囊掏了出來,示意自己所言不假。
顧春來擺手,“嗐,這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他沒有說。
旁邊的老杜氏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倏忽的臉一變,伸手就朝顧春來拍去,嘴裡罵道。
“你個老貨,你給昭兒什麽東西了,裡頭是不是裝了酒?你個狠心的,昭兒還小,喝什麽不好,你讓她喝酒?”
顧春來眉眼耷拉了一下,同時不忘將手中的酒囊舉高,不讓老杜氏搶走。
見老杜氏這般生氣,他也跟著嘟囔道。
“我瞧你這個做阿奶的才心狠,外頭這般冷,孩子都快凍壞了,喝兩口酒暖暖身子怎地了。”
他將老杜氏扒拉到一邊,擺手道。
“你別管,這事兒我有經驗。”
……
顧春來將酒囊塞到顧昭手中,神情認真。
“好了,實在冷了就喝一口,暖和著呢,阿爺知道你是好孩子,咱們不貪多就成。”
顧昭哭笑不得,見顧春來的目光殷殷看來,她將酒囊往絹絲燈中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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