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北王來了?
馬公公看了一眼太和帝,事情都趕一道來了。
太和帝想了想,微微頷首,“駒兒,你去引他進來。”
“是。”馬公公領命,拂塵一揚,抬腳往甘露殿外頭走去。
走之前,他不忘將有些呆頭呆腦的小內侍帶走,小內侍如蒙大赦,緊著便跟著馬公公退下了。
祈北王?
顧昭和潘知州對視了一眼。
殿門處有動靜聲傳來,兩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就見二十多歲模樣的祈北王著一身的白衣,唇邊勾一道笑意,大步走來。
行進間寬袖盈風,端的是君子如玉。
“臣孟東君,請陛下聖安!”
只見那道白衣的身影走近,衣袍一抖,抬手立於身前,往前一推,行了個大禮。
“好好!”太和帝往下走了一步,虛扶著孟東君的手,溫聲道。
“你我同是血脈,算起來,東君你也是我堂親,客氣了客氣了,駒兒,看座!”
“是!”馬公公領命,轉身對孟東君含笑道,“祈北王,隨我落座。”
說罷,他引著孟東君往顧昭和潘知州方向走去。
瞧見顧昭,孟東君意外了一瞬,只見他眉毛一挑,隨即眼眸裡染上了笑意,打了聲招呼,“顧小郎也在這?”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顧昭瞧了他一眼,也客氣一笑,“跟著大人一道入宮罷了。”
孟東君瞧了一眼潘知州,微微頷首,“潘大人。”
潘知州撫須,笑道,“下臣見過王爺。”
“哦?東君還和顧小郎相識?”太和帝有些意外。
孟東君輕笑一聲,他瞧了一眼顧昭,轉而衝上頭的太和帝拱了拱手,“回陛下的話,倒也不能說是相識,進京這一路,臣弟和顧小郎有數面之緣罷了。”
“哦?”太和帝將視線看向顧昭。
顧昭點頭,“沒錯,我們不熟。”
這話可不客氣又直接,頓時,孟東君臉上的笑意有些發僵,潘知州都忍不住側目了。
太和帝愣了愣,隨即暢笑,他見潘知州暗暗扯了扯顧昭的衣袖,連忙抬手擺了擺,心情頗為暢快模樣,和氣道。
“潘愛卿,不要緊,顧小郎是修行中人,和咱們這等紅塵俗人不一樣,性子難免直接了一些。”
他的視線落在孟東君身上,“東君體諒一二。”
山羊胡子被撚了撚,太和帝心中舒暢。
一個潘知州祖上有緣便罷了,這祈北王一個藩王要是和世外高人相結識,說實話,他這當今天下的君主,心裡是很不痛快的。
尤其是——
太和帝瞧了一眼孟東君,搖了搖頭,心裡咀嚼著他的名字。
東君東君,日出東方,耀靈,日神也!
孟棠春皇叔為這二子取名,到底是僭越了。
雖然說是命格裡缺火,又長在廟宇道觀之地,這名字,還是大了一些。
罷罷,不過是名字罷了。
太和帝腦海中浮現的念頭一閃而過,到底是同出血脈,名字還是父輩所取,沒道理因為這個理由厭了人。
更何況,孟東君旁的不說,這一身姿容著實出色,不愧是自小生在廟宇道觀的,行進間和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縹緲之意。
太和帝向來重顏色,多瞧了孟東君幾眼,倒是越看越心生喜愛了。
那廂,孟東君也收拾了心情,只見他攤了攤手,眉眼一耷,無奈的笑了笑,“是,小郎率真。”
眾人言笑晏晏時,只有陳其坤陳翰林心裡著急得要死,只是陛下禦前,又是眾目睽睽,他只能忍著心裡的著急,勉強的陪著笑。
最後,陳其坤忍不住瞪了孟東君一眼。
陛,哦不,他的王爺哎,眼瞅著那前朝大總管就要被放出來了,雖然已經半人半蛛模樣,也不知道腦袋瓜還靈醒著沒?不過,這般怡然自得的坐在這一處,當真好嗎?
燈下黑是燈下黑,它也危險啊!
天老爺哎,真是急死他嘍!
孟東君注意到視線,微微蹙了蹙眉,這陳其坤是怎麽回事?瞧過去怎麽有點蠢?該說不愧是使用偷眼神通的庸才麽!
孟東君趁眾人不備,橫了個眼波過去!
蠢貨,收斂一點,人都在瞧著呢!
他一介藩王,要是和翰林相熟,這翰林也別想再做當朝天子身邊的人了!
好不容易有這麽近的一顆棋,孟東君不想他廢了。
陳其坤:……
被這麽一瞪,他瑟縮了下,頗為哀怨的看了顧昭一眼。
罷罷,他都要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就不操心陛下的事了。
顧昭看了一眼陳其坤,將他的惴惴不安和著急看在眼裡,眼眸一垂,若有所思模樣。
那廂,馬公公在天和帝的示意下,簡單的將顧昭和潘知州匯報的謝家莊村覆一事說了說。
孟東君探向杯盞的手抖了抖,瞬間,杯盞相碰,發出清脆的相碰之聲。
對於他們這種自小便將禮節和規矩刻在骨子裡的人,這樣的聲音,是失禮的。
孟東君勉強笑了下,“太過駭人了。”
太和帝沒有多疑,隻歎息一聲,“是啊,狼子野心,偏生還毒。”
半晌,他一拍桌子,恨聲道,“又毒又蠢!”
“要當真被這樣的妖邪佔了天地,人間都沒了,還做什麽人間帝王,簡直是癡人說夢!妖邪能吃黔首,自然也能吃帝王!真是引狼入室!”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