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九娘擰眉,“你又是何人?”
鬼燈中,小雅也有了恍然之色。
“是你,方才推著粉燈籠一路往外飄的,就是你!”那不是她的錯覺。
裴一清承認:“是我。”
他回身看身後的女鬼,此時細密的春雨漫下,裹挾著濃鬱的靈炁,心光亮起,柔和的心光護著魂體,女鬼的面容平靜了許多,不再被點燃,魂體也停止了融化。
不過,裴一清還是心中大慟,他隻恨自己知道的太遲了。
“你們燃的是我阿娘啊,她有我這個親兒,才不是什麽孤墳野鬼!”
他頓了頓,轉而又憤怒不已,怒叱道。
“便是孤墳野鬼又怎樣,孤墳野鬼就該被你們點燈嗎?”
“顧小郎說得對,你們不過是欺軟怕硬,行的是惡事,如此才跟陰溝裡的臭鼠一樣,行事躲閃,不敢見人!”
……
“確實,再說了,不平之事人人都能管得,怎麽算是多管閑事?”顧昭應了一句,算是回應塗九娘方才的問話。
說罷,兩人又纏鬥了起來。
小雅知道今日之事無法善了,更拚命的去燃被顧昭熄滅的燈燭。
便是敗了,她也要拖著這些孤墳野鬼一道沉淪。
瞬間,此處鬼哭陣陣,波浪滔滔。
這時,一道金光貼著水底遊弋而來,蜿蜒的身子攪動下頭的砂石滾動,只見它頭上頂著一個光頭石娃娃,尾部也卷著一個石頭娃娃,在身後,一隻大鱉四肢齊動,踏著水花來了。
倏忽的,巨龍飛天。
“是何人在樟鈴溪放肆!”龍君瞧到那漂浮翻肚的大魚,氣得龍息亂噴,龍須都跟著亂翹了。
小南小北落在了大鱉的殼上,三人看到這一幕,也是怎舌。
寶船上,潘尋龍瞧見來人,歡喜得直跳腳,揮手招呼道,“小叔祖,小姑奶奶,八郎,龍君,是我啊。”
小南小北哇哇叫,“尋龍死了嗎?我的侄孫兒尋龍這是死了嗎?”
潘尋龍擺手,“沒呢沒呢。”
八郎有見識,“沒事,他這是魂體出竅了,回頭送回去就行了。”
龍君瞧見顧昭和人相鬥,也不問緣由,立馬道,“顧道友,我來助你。”
“好!”顧昭回頭,“龍君助我布雨,楊柳無根水點心光,先將那鬼火點燈的勢頭止了。”
龍君這才看見,天上居然有無數的鬼影浮空,幽幢的鬼哭聲就是從它們的口中溢散出來的。
而此時,它們的鬼魂被點燃,正如蠟一般的化開了。
“竟然是鬼點燈,萬鬼齊哀。”
龍君有些慶幸。
幸好此處是在江上,要是在鬧市之處,這鬼點燈的鬼哭衝擊了更多人死亡,到時人亡成鬼,人魂又成鬼燈,情況就更糟糕了。
……
巨龍騰空,此處有無數雲炁匯聚。
帶著青綠之意的無根水落下,細細密密的將點燈的魂體護住。
心光起,燭光滅。
小雅匯聚成一團鬼火,蔫耷的落在一邊,萎靡不振,顯然是傷到了本命元氣。
“錚!”與此同時,顧昭手中的長.槍錚然的刺入了塗九娘的心口。
“啊!”塗九娘哀嚎的慘叫了一聲。
只見她瑩白的肌膚破了大洞,濃鬱的血腥味傳出,一下就染紅了粉色的襦裙。
便是那一條白絨條也被顧昭燒成了黑灰,一下就落入了江中。
……
不好!
見情況不妥,小雅想要逃。
幽幽的鬼火旺了旺,蓄力要往鬼道之中躥去。
“哪裡跑!”顧昭五指微斂,《太初七籖化炁訣》的功法運轉,此處有颶風驟起,一下便將那失了大半元氣的鬼火抓在了掌心。
“咻!”氣勁相碰,鬼火的光團更小了一些,甚至有一縷青煙冒出。
巨龍蜿蜒的落下,瞬間,此處有一位面容儒雅的男子。
小南小北憂心自己的侄孫兒,噔噔噔的踩著水花,一前一後的攀上了寶船,抱著寶船的邊沿,歪著腦袋道。
“尋龍,你沒事吧。”
潘尋龍搖頭,“我沒事,大魚救了我,又載著我來尋顧昭了。”
說完,他給小南小北瞧自己的祥雲玉佩,瞧見蠃魚,小南小北驚呼不已,“有翅膀,這魚兒有翅膀。”
八郎有見識,“這是蠃魚,最喜歡發大水了,聲音也特別嬌,老是啾啾嚶嚶的叫,所以啊,我覺得它也可以叫做嚶嚶怪。”
話才落,玉佩裡的蠃魚用力的擺了下尾,撩起大片水花到八郎的面門上。
嚶嚶怪?你才嚶嚶怪!
小南小北跳進甲板,拍手道,“哈哈,叫你胡說,這下吃癟了吧。”
八郎悻悻的抹了下臉。
那廂,小南小北知道事情的緣起後,多瞧了潘知州兩眼,潘知州撫須,還未說話,就見這兩小祖宗又跳回了水中,噔噔噔的朝顧昭和龍君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
“龍君,龍君,我都問清楚了,這事兒是小娘子不妥帖,她覬覦咱們大侄孫兒的美色,想要搶他當壓寨夫人。”
寶船上,潘知州撫須的手頓了頓,面上有些尷尬,壓寨夫人什麽的,著實怪讓人羞澀的。
潘尋龍小聲,“阿爹,你剛才還說自己是小娘子呢。”
潘知州:……
他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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