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是聘娶,其實就是買回來做丫鬟婆子的!就是為了讓我照顧你那寶貝的大兒!”
“這便算了,眼下,你居然還要坑害了我的明皓,那華家姑娘那麽胖,那是容顏有損啊,裴袁青,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啊,還有沒有良心了!”
......
一瞬間,裴一清隻覺得自己被人重重的擊了一拳,腦袋一下就懵了,眼前發白,瞧不清東南西北。
......
竹林裡。
聽完裴家這事,顧昭和衛平彥面面相覷,不想竟然是這事。
顧昭不解:“然後,你就走了?”
裴一清搖了搖頭,笑得有些苦澀。
“後來,他們發現我在門口聽到了他們吵架,爹不痛快了,陳姨也頗為懊惱,再見我,面上有頗多的尷尬和欲言又止。”
“陳姨說,我爹是偏袒我,才想讓弟弟和華家成親,她哪裡知道,爹是想著我考出功名後,再與官宦人家結親……我和弟弟,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
“到時,家裡便能又有銀子,又有權勢地位,說不得,運道好一些,也能算上是一戶新貴人家了。”
便是看透了這,他才心灰意冷的。
顧昭:……
“你爹的算盤打得倒是精,不過,也是你家運道好,兩家沒有結成親家,你們要是真和華家成親家了,裴家就得被華家掠運納煞,破財又破家,可慘了。”
裴一清瞠目結舌:“哈?”
這是什麽意思?
左右華姑娘已經走了,誰也想不到她成了周菲舟,要是尋上門算帳,尋的也是華家人。
顧昭想了想,便將華家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最後道。
“華姑娘人好著呢,不過,這華家就黑心了。”
“要知道,這天下就沒有白得的午餐,你在盤算人家,人家自然也在盤算你們,你們兩家要是真成了親家……還是你們吃虧多一些。”
裴一清喃喃:“竟然還有這等緣由。”
顧昭:“是啊,所以咱們做人要正,為人要直,別打太多小算盤,有的路瞧過去平坦開闊,說不得是被人挖了坑坑洞洞,踩上一腳,崴了!”
“是極是極。”裴一清心有余悸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會離開裴家,是因為我前些日子和我阿爹吵架了。”
顧昭看了過去,“這是為何?”
裴一清歎了一口氣。
“我阿娘,我是說的親阿娘,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不對,阿爹隻說他們那時年輕,阿娘沉溺情愛,老是埋怨他不夠貼心,不夠愛護她,阿爹又隻想著讀書科舉之事,因此,兩人之間頗有齟齬。”
“她死了,阿爹緊著又討了陳姨,我們搬來靖州城,常年居於此處,是以,旁人也不知道爹前頭還有一個媳婦,而我,是前一個媳婦生的。”
“我娘,她在這世間好似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爹沒有給她掃墓,也沒有供奉祭祀,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不存在了……”
……
沒有人再記掛著林氏,裴一清知道自己親阿娘後,和家人相處別別扭扭,前段時間瞧見鄰居家的在給亡人做祭,五牲十二果,紙衣紙宅,高馬紙驢……
他這才驚覺,他家裡從來沒有做過祭祀,一次也沒有。
裴一清去問了陳氏,陳氏猶豫了下,老實的說了。
“這事倒不是我的主意,是你阿爹不讓。”
“我平日裡操持家務,主持中饋,教養你和明皓就已經頗耗費心力了,你阿爹說不用,我一個做人家繼室的,自然沒有上趕著要給前頭大娘子操持的道理。”
“清兒,我待你雖不若明皓親近,不過,你摸著良心說一說,我待你如何?你小時候病著,哪一回不是我在旁邊衣不解帶的親自照顧著?”
“……熬藥喂湯喂水,可以說,我比你阿爹對你還要上心。”
裴一清想著過往,眼裡也有了水光。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記著呢。”
他低垂了頭,陳氏待他很好,但是,他也不能忘了生他的阿娘啊。
“祭祀的事,我去尋阿爹說說。”
說罷,裴一清緊著又尋了裴袁青,好聲好氣的開口道。
“爹,我現在大了,我阿娘的事,我也知道了,她的冥誕和忌日是何時,不拘是三牲還是五牲,咱們得給阿娘化一些大金大銀下去,有了供奉,才不至於做那孤墳野鬼。”
“不記得了!”裴袁青拿筆蘸了蘸墨,比對著手中的書籍,微微沉思,這才下筆。
瞬間,微黃的毛邊紙上浮現筆走龍蛇,裴袁青的一手好字如鸞翔鳳翥,端的是氣勢不凡。
“不,不記得了?”裴一清瞪大了眼。
“是啊,很奇怪嗎?”裴袁青的目光自書籍中抬起,瞥了一眼過去,漫不經心模樣。
“畢竟是這麽久的事了。”
……
竹林子裡。
裴一清似笑又似哭,對上顧昭的目光,眼裡又有著幾分茫然。
“他說他不記得了。”
“怎麽能不記得了呢?所以,我和他多說了幾句,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他氣得不行,說白養了我一場,十幾年的親香,居然還不如一個沒見過幾面的死鬼。”
“他叫我滾……我就當真滾了。”
顧昭喃喃:“好涼薄的一個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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