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連忙側過頭,關心道。
“阿奶,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太太樂呵的笑了笑,“剛剛被風嗆了一口。”
“你小心一點嘛,做活就做活,作甚還要張著嘴巴。”
杏花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小聲的說了兩聲,再回過頭,已經不見顧昭和孟風眠了。
杏花連忙從甕壇後頭走出幾步,左右看了看,只見人流洶湧,隨著人潮的湧動,這兩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
杏花急得跺腳,“哎哎,怎麽就走了呢?”
老太太瞥了一眼過去,“怎麽的,人家還不能走啊,這是多拿了你的果釀啊,還是沒給你付銀子啊。”
“阿奶!”杏花捏著碎銀,“人家給我銀子了。”
“是啊,人家都給你銀子了。”老太太抬起頭,手中編竹筐的動作卻不停,“那走了就走了唄。”
“阿奶!”
杏花瞧著老太太好像什麽都瞧出來的眼神,忸怩了下,隨即也不扭捏了,兩步走了過去,蹲了下來,手捧在臉蛋上,眼睛亮晶晶的。
“阿奶,你說,剛剛那郎君留下來,給我做夫婿怎麽樣?”
“你?”老太太笑罵,“你個小丫頭,看來我真是太寵你了,留人做夫婿這等話也說得出口,我瞧啊,你平日裡吃的肉,旁的地方不長,盡長臉上去了。”
說完,她伸手拉了拉杏花的臉蛋,“讓我瞧瞧,這誰家的丫頭臉皮這麽厚啊。”
“輕點兒,輕點兒。”杏花喊痛。
片刻後,她將臉蛋從老太太手中奪了回來,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沒好氣道。
“我怎麽就不成了,旁的不說,我這臉蛋生得像您年輕時候,漂亮!再說了,我還會做果釀,剛剛那郎君可是誇了,您聽見了沒,說得可動聽了,嗐,也怪我,就光顧著瞧他了,沒把那一串的話給記下來。”
杏花扼腕,轉而昂了昂胸膛,繼續道。
“咱們又是郡城裡的人,有房又有銀的,我脾氣還好,討我這樣的小娘子做媳婦,這等便宜事,怎麽就不成了?”
老太太啼笑皆非,盯著杏花的臉瞧了一會兒,打趣道。
“哪個郎君?方才可有兩個,各個都俊俏,你仔細挑花了眼。”
杏花:“當然是說話愛笑的那一個了!”
頓了頓,她又道。
“旁邊那個生得也俊,不過嘛,這一道過日子的,我還是喜歡有說有笑的,阿奶,你也聽到了,他方才誇我做的果釀,那話說得多好聽啊,回頭要是日日誇我,可不把我給美壞了!”
老太太失笑不已,搖了搖頭。
“我也是昏頭了,居然煞有介事的問你是哪個,剛剛那兩個娃娃都生得俊俏,給你做夫婿,到底是他佔你便宜,還是你佔他便宜啊?”
“阿奶哎!”杏花嗔言。
老太太:“好啦好啦,阿奶和你說多少回啦,咱們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踏踏實實的,我瞧鄭家那小子就不錯啊,人勤快,他阿爺和咱們家又都是老街坊。”
“嗐,提他做什麽,掃興呢,他小時候鼻子上掛著鼻涕蟲的模樣我都瞧過,給我做夫婿……不成不成。”
杏花連連擺手。
……
祖孫二人說著親昵話,清風吹來,將這些話零零碎碎的吹到了不遠處顧昭和孟風眠的耳朵裡。
顧昭不以為意,拿著根竹簽子,正要插一個鹵煮煎豆腐嘗一嘗,察覺到孟風眠看著自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張嘴繼續吃了。
“怎麽了?你也要吃嗎?”
顧昭將那熱騰騰的香煎豆腐推了過去,有些舍不得,還是道。
“那,大哥你先吃吧。”
“不了。”孟風眠搖了搖頭,瞧著顧昭的神情有些複雜。
被這樣的視線一瞧,顧昭更別扭了。
“怎麽了?”
半晌,孟風眠遲疑了下,還是問道,“顧昭,你在家鄉可有中意的姑娘?”
這話一出,顧昭當即知道,孟風眠也聽到了那杏花姑娘和阿奶的話,好笑道。
“沒呢,我阿爺阿奶說了,我還小著呢,不著急這事。”
“那杏花姑娘也就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顧昭好笑的同時,心裡思忖,難怪她說桃花運的時候,天地之勢應了聲諾,這不,桃花運就來了。
“對了,說起阿爺,我回去後得尋小鄭哥問問,這杏花姑娘的店肆開在何處,回頭要回靖州之前,我給阿爺也帶一些果釀回去。”
“我來吧。”孟風眠道。
見顧昭側頭瞧向自己,孟風眠目光往旁邊看了看,繼而才看了回來,輕咳一聲。
“回去的時候,應該還有別的東西要買,果釀的事,就我過去買吧。”
顧昭自然應好。
“鏗鏘鏗鏘。”銅鑼鐃鈸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伴隨著眾人喝彩的聲音,神靈巡境結束,隊伍打道回宮。
“回宮了,回宮了。”
大門大開,隊伍喜慶的往裡衝去,先是頂著神像的人,接著是香火爐,最後是坐著神靈的轎子,無數的人擁了過去,熱熱鬧鬧。
天光倏忽的明亮了起來,顧昭看了過去,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半空中燃起了孔明燈。
一盞盞燈火騰空,越飛越高,最後像是黑暗的幕布中多了許多璀璨的星光,美輪美奐,悠遠又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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