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
兩人說話的空檔,新郎官收了弓箭,抬腳走到裴一清和江治睿面前,拱了拱手,鬼音幽幢又甕沉。
“兩位大人一瞧就是飽讀詩書的模樣,我吳東弟是個粗人,耍耍手上功夫還成,這吟詩作對,那是生前死後都沒開了這個竅。”
這話一出,群鬼中有哄笑聲傳來。
吳東弟不以為意,“相逢就是緣分,今兒我請二位來,就是想要二位幫我做個對子,吟誦幾首詩,陳家姑娘是我珍視之人,亦是我嶽父嶽母掌中之寶,詩詞精彩了,喜宴熱鬧了,她面上有面子,更能風風光光的進我吳家門。”
說完,他一抱拳,鄭重的又行了個武夫禮。
裴一清:……
江治睿:……
原來,帶他們過來,是要添一份熱鬧的嗎?
顧昭更放心了。
風眠大哥說得對,裴公子幾人也是被邀請來吃席的。
……
第185章
鑼鼓喧天,喜宴熱鬧的進行,吳東弟說得認真又誠懇。
盛情難卻,裴一清和江治睿兩位大人也不好做推辭,關鍵是他們也不敢推辭,生怕一個不對,眾鬼當場變了臉色。
“好,承蒙吳壯士不嫌棄,那,老夫就獻醜了。”
江治睿撫了撫須,稍稍沉吟,張口便是一句喜慶的對子。
“魚水千年合,芝蘭百世馨。”
“福慧人間君佔盡,鴛鴦修到傲神仙。”裴一清緊隨其後。①
“好好,二位先生好口才。”
“對,不愧是讀書人中的頭頭,一開口就是不一樣。”
鬼群中,眾鬼齊齊喝道,瞬間此地鬼音幽幢,陰炁陣陣,要不是有顧昭為裴一清和江治睿穩固神魂,這兩人定然一道生魂出竅,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緣分,哪裡還能分什麽前後。
“客氣了,諸位客氣了。”
裴一清臉色雖白,認出顧昭,知道自己性命無憂,膽氣也更大了一些,見眾鬼喝彩,他還拱了拱手。
這下,江治睿都不免對裴一清側目了。
是個人才,臨陣不亂,寵辱不驚,於妖異鬼群中也能風度翩翩,儀表堂堂,不錯不錯,沒有跌了他們探花郎的名頭。
……
鼓樂喧天,燈籠擺擺,紅綢飄飄,眾鬼鬧著喜。
鬧得激動歡喜處,他們或吊下自己的眼睛,兩粒白眼睛上,黑黢黢的瞳孔機靈的左右轉著,或將舌頭吐長,冷不丁的翻了翻眼白,還有鬼摘下自己的腦袋,腦袋像一顆蹴鞠,在鬼群中來回的拋空。
“我不玩了不玩了,哈哈哈,頭髮亂了,我得回去身子上去了。”
鬼腦袋討饒,眾鬼嘻嘻鬧鬧,難得尋到這個熱鬧時候,哪裡會這般快罷休。
很快,那粒腦袋飛天了。
此處驚叫聲連連。
顧昭抬頭看去,笑眯眯道:“真熱鬧啊。”
孟風眠順著顧昭的視線一看,也忍不住輕笑一聲。
“是,熱鬧著呢。”
……
陳家眾鬼引著賓客入座,顧昭左右看了下,拉著孟風眠尋裴一清幾人坐了一桌。
裴一清和江智睿一行人總共六人,加上顧昭和孟風眠也才八人,喜宴上,一桌得坐十人,取十全十美之意,陳厚財瞧了瞧,又拉了兩位鬼友過來。
“坐坐坐,都是親朋好友,莫要拘束,莫要客氣,大家夥兒敞開了肚皮,暢快大口的吃!”
桌上的菜色很是豐盛,八道冷碟,十二道熱菜,四道甜點,雞鴨魚肉,應有盡有,尤其其中一道佛跳牆,一打開土瓷蓋,瞬間,裡頭一股肉和海中珍品的鮮香便撲鼻而來。
當真應了那句詩句,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
裴一清幾人僵笑著,不住的點頭,“一定一定。”
顧昭搓了搓筷子,又替孟風眠將面前的碗碟擱好,聞言抬頭笑道。
“陳老爺子你就放心吧,難得的一次宴席,又如此美味佳肴,我們一定不會客氣的,好了好了,您先忙別的去,這幾個貴客,有我照顧就成。”
“成,那就麻煩顧小郎了。”
陳厚財也不客氣,應下話,回過頭又和裴一清幾人寒暄幾句,這才轉身去了前頭。
桌上,兩位鬼物吃得大快朵頤,身子微微飄起,懸浮於半空中,嘴巴大張,鼻子一道嗅著,吃到歡喜處,鬼眼更是閉了起來,瞧過去有些嚇人。
裴一清見顧昭動筷子,瞧了瞧這桌子,只見佳肴美酒,色香味俱全。
這大半日不曾進食,還走了山路,一身的疲憊和饑餓,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到底心裡有點發饞,忍不住湊近顧昭,小聲問道。
“真能吃啊?”
顧昭筷子一停:“當然是假的了。”
“那你……”裴一清瞧著顧昭又動筷子,眼睛都瞪大了。
顧昭笑了笑:“障眼法,障眼法而已,吃個熱鬧,圖個喜慶而已。”
她就動了動筷子,可沒有吃到肚子裡。
只見顧昭手中附一道元炁,瑩光閃過,元炁沒入裴一清的眼裡。
裴一清隻覺得眼睛一片清涼,他再看這桌面,酒桌上哪裡還有什麽雞鴨魚肉佛跳牆,分明是一團團香燭煙氣,抑或是有了些日子的貢品,那清明粿子瞧過去冷冰冰又硬邦邦的,邊緣還生了些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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