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的心都跟著軟了軟。
哪裡想到,當初那僵硬又有幾分嚇人的小紙人,養出來的靈居然這麽可愛。
顧昭:“小令喜歡什麽顏色啊?”
小令笑眯眯的打了個手勢。
彩虹,小令喜歡彩虹,漂亮!
顧昭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好好,回頭就給小令整一個彩虹色的!”
得了許諾,小令心滿意足了。
老杜氏一拍顧昭的手,嗔道,“又欺負小令,哪裡有人弄什麽彩虹色的頭髮,那能瞧嘛?胡鬧胡鬧!”
“疼疼疼,阿奶打人了。”顧昭故作誇張的喊疼,委屈模樣,“又不是我,小令自個兒喜歡的嘛,是不是啊,小令?”
小令認真的點頭。
沒錯,是小令自己喜歡的,老太太不打顧小昭。
老杜氏:……
得,這倆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很快,一碟子的染發膏用得差不多了,老太太頭上的顏色也上得差不多了,顧昭拿布巾包了包,彎下腰,問道。
“會不會太冰?”
“不會不會,今兒暖和著呢。”
老杜氏拍了拍顧昭的手,呵呵笑著,眼裡都是慈愛。
顧昭收拾著旁邊的家什,拿了木桶,擱了溫水,準備一會替老杜氏衝洗頭上的發膏。
老杜氏瞧著顧昭忙碌,片刻後,她好似想起什麽,側了側身子,問道。
“昭兒,方才你說,你要去府城一趟?”
“是啊。”顧昭點頭。
“金秋八月,正是春闈時候,今年小潘哥和表哥,還有咱們老家的家佑哥,他們都要去趕考,我這不是不放心嘛,準備跟著一道去瞧瞧。”
她蹲地洗淨了裝著發膏的小碟子,抬頭笑道。
“阿奶你也知道,近來這幾年不太平,小潘哥就不說了,肉多還皮嫩,吃起來可口又省心,嚼都不用多嚼兩口!”
“咱們家表哥呢,他生得軟乎又俊俏,回頭被山裡的精怪瞧上了,可不得拖回去當壓寨夫婿?”
顧昭掰著手指數了數,末了點點頭,又道。
“也就家佑哥瞧過去省心一點。”
“為嘛?為嘛家佑哥省心?”一道有些甕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為嘛?
自然是因為家佑哥皮糙肉厚的,面皮還黑,瞧過去不可口,精怪都不吝的張口吃唄。
顧昭正待開口,倏忽的覺得不妥,她連忙扭過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大門處,一個約莫二十歲的男子正瞪著眼睛瞧自己,他個子高大,四肢長長,穿一身青色儒衣,頭戴四方平定巾,襯得面皮更加發黑了。
此時,那眉毛微擰,就跟兩條打仗的大青蟲一樣,說是書生郎,更像一個武夫。
這不是趙家佑又是誰?
當真是日裡不說人,夜裡莫說鬼,說誰誰到,正正好!
顧昭訕笑,“家佑哥,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趙家佑哼哼了一聲,沒有理睬顧昭。
他側過頭,視線落在老杜氏身上,瞬間,那張黑皮臉上笑開了一朵花兒,只見他站直了身子,手緊了緊背在背上的書笈,中氣十足的打招呼道。
“阿婆好!”
“好好,你也好!”老杜氏樂呵呵,“哎,這小半年沒見了,家佑瞧著又長高了許多,和你阿爹年輕時候的模樣,生得好生相像啊,是個壯小夥子,精神著呢!”
“大家都這麽說。”趙家佑伸手撓了撓頭,笑得有些憨。
老杜氏側過頭,催促道,“昭兒,我這能洗掉了沒?”
顧昭:“我瞧瞧。”
她撩開老杜氏頭上的布巾,伸手微微撚了撚發,笑道,“差不多了,再等一炷香就成。”
老杜氏懊惱:“哎,家佑你瞧這,趕巧昭兒給我在整這東西,都不能好好的招待你了,忒失禮!”
“這東西啊,黑糊糊的,香脂色新出的,我說不用,她非說要的,說州城裡的阿太阿公都在用,整完頭髮黑黑,瞧著年輕,你說,我都老太婆一個了,整這個胡裡花哨的東西作甚?”
顧昭手撐著老杜氏的肩膀,湊近她耳邊,笑道。
“阿奶,好看著呢,特別精神!”
“家佑哥那兒你也別急,咱們都是自己人,哪裡這麽多虛禮啊,屋子前兩日就收拾妥了,我讓小令領他去屋裡先歇歇。”
顧昭瞧了趙家佑一眼。
只見他背著青竹的書笈,裡頭又是擱了傘,又是擱了小矮凳,旁邊還掛著自己送的夜翹燈,滿滿當當,饒是趙家佑是個大塊頭,從玉溪鎮到靖州城趕來,這一路也是累到了。
顧昭衝趙家佑笑了笑,繼續道。
“好歹讓家佑哥先將東西擱屋裡,是不是啊,家佑哥?”
趙家佑正好奇的瞧著顧家阿婆頭上的染發膏,玉溪鎮還沒這東西。
顧家阿婆雖然口中埋怨著顧昭事情多,眉眼的歡喜卻是做不得假的,他在心裡偷笑了下。
聽到顧昭這一聲家佑哥,他轉過頭,瞪了一眼,末了,自己反倒也笑了。
“是啊,阿婆,都是自己人,哪裡這麽多虛禮了?您聽,顧小昭剛才還埋汰我生得皮糙肉厚的,妖精都不吝的張嘴吃我呢。”
顧昭喊冤枉:“哎,你可別瞎說啊,我可沒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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