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書生郎瞧了過去,四目相對,書生郎愣了愣,眼裡似有驚豔之意。
桃三娘眼眸眨了眨,頓時有些羞赧的移開了。
書生郎起身拱手作揖,“讓姑娘見笑了,小生胡道夏,來桃花坊尋親,不知道姑娘認不認識桃鍾福一家,他家娘子是我二姨。”
桃三娘疑惑,“桃鍾福?”
書生郎聲音郎朗,“正是,他是我二姨夫,二姨遠嫁,小生遊學途徑通寧,正好過來拜訪拜訪。”
桃三娘有些憐憫的看了書生郎一眼,開口道。
“那真是不巧了,去年夏天的一個夜裡,咱們這兒下了一場大雨,雨水將山裡的泥土衝垮,鍾福叔一家在山腳下,正巧被衝了。”
桃三娘瞧著書生郎瞬間蒼白的臉色,心裡生了一些憐惜,聲音有些乾乾巴巴的將壞消息說完。
“……他們一家被埋在了下頭。”
聽到噩耗,胡道夏當場便站不住了。
桃三娘:“哎,你別暈啊,撐住撐住。”
瞧見那人要昏厥模樣,桃三娘當時就急了,竹篙一撐,小船靠岸,她三兩下跳到書生郎面前,一把扶住了他。
胡道夏抬起頭,白皙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他隱忍的吸了下鼻子,奈何聲音裡的哽咽透出了他的傷心。
“多謝姑娘關心,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
桃三娘:“噢噢。”
她松開了手,摸了摸心口,裡頭莫名的一陣亂顫亂動,砰砰砰,砰砰砰,跳得老嚇人了。
河岸邊,桃樹枝頭,桃花被雨水打落,粉白花瓣簌簌的落下,好似一開始便預兆了不吉。
……
顧家。
桃三娘看了一眼顧昭,感慨道。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世上哪裡有什麽巧合,相遇的美好不是緣分便是惡人精心設計的圈套罷了。”
只等著像她這樣的傻孢子,一頭栽下去。
……
後來,桃三娘又在村子裡見過胡道夏幾回,胡道夏說了,他二姨和二姨夫去的突然,家裡又沒有人守孝,他一個做晚輩的既然知道了,那斷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就這樣,胡道夏在桃家坊結了廬。
有時會離開村子一段時間,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桃家坊為桃鍾福一家祭祀守孝,另一邊也能苦讀詩書。
桃三娘的父親桃慈永,不止一次的讚歎過,“這孩子有情有義啊。”
胡道夏結廬的地方離桃三娘的桃花林不遠,桃三娘出門種桃時,偶爾還會帶一些家裡燒的飯菜給胡道夏。
一來二去,她便芳心暗許了。
令她高興的是,胡道夏對她也有同樣的情愫。
桃花林下,他拉著她的手,眼裡都是說不盡道不清的深情。
“玉珠,我心悅你,等我回了家,立馬便秉明父母,差了媒人過來和桃老爹提親。”
桃三娘羞紅了臉。
桃花深淺處,似勻深淺妝。
清風吹拂而來,桃花枝上桃花簌簌飄落,春已過,彎斜而出的桃枝上綴了青澀的桃兒小果。
......
聽到這,顧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歎了口氣,老氣橫秋的跟著傷懷道。
“看來,是他沒有回來找你。”
所以桃三娘才心生怨懟,一時昏頭走上了絕路。
“不!事實遠非如此。”桃三娘咬牙,一身怨氣又澎湃的湧起。
“他不單單是人沒有回來找我,假的,他連身份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鍾福叔家裡的外甥。”
啊?顧昭坐直了身子。
桃三娘眼裡又是恨又是傷:“情濃時候,他時常纏著我,甜言蜜語不要錢的撒,還會陪著我種桃樹,給桃兒捉蟲。”
自然的,胡道夏也看了桃三娘釀桃花酒,甚至是桃三娘手把手教出來的。
因為怨氣,桃三娘的眼睛又凸了出來,舌頭也開始往外冒了,瞧過去分外的猙獰可怖。
顧昭:......
“冷靜冷靜,三娘冷靜一些,為了那麽個狗男人,不值得糟蹋自己,將自己變成這般醜陋。”
話才落,顧昭立馬發現自己說話不妥了。
她拿眼睛朝後頭看去,訕笑的討饒道。
“口誤口誤。”
大黑瞪圓了眼睛,連連抗議。
“汪!汪汪!”
胡說八道,壞男人跟汪有什麽關系!
顧昭檢討:“大黑抱歉啊,是我的錯,我以後絕對不會了。”
顧昭哄了大黑兩句,目光重新看向桃三娘,眼瞅著桃三娘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只見她一身怨怒之炁洶湧澎湃,即便是有脖頸處的縊繩纏繞也絲毫不管不顧。
當真是半點不辜負紅衣厲鬼的凶名。
顧昭無奈了。
她手心一翻,一道黃紙朱砂的靜心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疾!”
隨著顧昭一聲話落,符籙倏的打入桃三娘體內,一時間瑩光壓過那滿是怨懟的紅光,桃三娘的面容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平靜下來後,桃三娘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騙了我,他騙了我……”
“他說要去科考,我便將這麽多年攢下來的銀兩全部掏出來了,生怕他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阿爹不知道我將銀子給他,還自掏腰包貼了些路費予他,又贈了一壇子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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