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尋龍若有所思。
昨兒他報了官,他爹譴了人將許靖雲和他娘子帶到府衙裡,問了他家買棺槨的事情。
這許靖雲許相公皮實,非說不乾他許家的事。
那姑娘是自個兒得了急症去了,眼下被鄉親帶了回去。
堂上眼淚沾了沾袖子,哭得有幾分可憐。
“可憐我那閨女兒,才尋回來一日人便沒了,這是命裡沒有享富貴的福啊……眼下養她的婆子要將她帶回玉溪鎮,我想了想也是,那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跟著回去也算是落葉歸根了吧。”
真真哭的一副慈父心腸。
沒有擂鼓報官的苦主,他爹想審案子也沒法,今日正準備差了衙役尋那夜香婆問話。
要當真有冤屈,還是要上府衙來說一說的。
就算是衙門中人犯了事,國法也斷沒有包庇的。
......
許靖雲被放了回去,潘尋龍心有不忿,今兒特意一早就來這茶樓。
點了三盤蝦餃燒麥,隻想吃個暢快,好去去他心口憋悶的愁苦,不想居然瞧到了他爹要尋的婆子。
潘尋龍手撐住杆子,當下就朝下頭喊道。
“兄弟,兄弟,哎哎,是我哎!”
……
顧昭抬頭,瞧見一個小胖的少年郎朝這邊揮手,轉頭問元伯。
“是你認識的人嗎?”
元伯乾脆的否認,“不認識。”
顧昭點頭,不認識就不管了。
三人繼續朝許宅走去。
......
“哎哎,怎麽就不理我了嘞!”
茶樓上,潘尋龍探頭瞧見人回頭,還不待歡喜,就見他們的腳步不停歇的朝前走了。
當下恨恨的捶了捶欄杆。
他瞧著三人去的方向是許宅,立馬將桌上的蒸籠端在懷裡,跟著往下跑了。
“掌櫃的,這蒸籠我回頭還你啊。”
掌櫃的抬頭,就見一道小胖的身影旋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哎,潘公子莫急!空了帶來就成。”
掌櫃說罷拈了拈胡子。
別看這潘公子小小年紀,他卻是他們茶樓的常客哩。
一盞好茶再搭上幾盤茶點,日日雷打不動,不過今兒倒是不見他那寶貝的鳥籠子了?
......
許宅。
昨兒被潘尋龍一通鬧,許靖雲和班笑舸去了趟府衙,不單單是人疲憊,心靈更是緊張又疲憊。
這不,今兒便睡得遲了一些。
班笑舸坐在梳妝台前,拿著桃木的梳子一下下的梳著那烏黑發亮的頭髮,她瞧著銅鏡裡頭的人影,越瞧越歡喜。
片刻後。
班笑舸抬手摸了摸鼻子,桃花兒大眼裡都是星星點點的喜悅。
好像......更漂亮了一些了。
許靖雲走到了後頭,伸手攬了班笑舸,將頭擱在她的肩頭,親昵的晃了晃。
“這一早的,怎麽就這般歡喜了?”
班笑舸笑而不語。
許靖雲的目光落在銅鏡中,瞧著鏡中的人影,眼睛有些恍神。
“笑舸,你今兒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班笑舸嗔道,“哪兒不一樣了?”
許靖雲捧著班笑舸的臉,仔細的端倪了下,倏忽的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哈哈暢笑。
“我的夫人還是這般美,不不,今兒更美了。”
班笑舸伸手推搡,笑嗔不已,“討厭,你這胡子邋遢的,扎死了人了,走開!”
許靖雲故作板臉:“就不就不,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怎麽還不能親香了?”
說完,兩人又推推搡搡的笑鬧了一會兒。
這時,外頭丫鬟香草來報,“老爺,夫人,玉溪鎮的王阿婆等人來拜見。”
她抬頭看了一眼,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了。
“哦?玉溪鎮的王阿婆?”許靖雲意外。
隨即他想到昨兒沒了的王慧心,頓時沒多少心情笑鬧了。
整了整衣服,眉眼歎了歎,沉聲道。
“將人帶到堂屋吧,我馬上過去。”
……
那廂,班笑舸又瞧了瞧鏡子裡的美人,回頭道,“相公,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微微垂了垂螓首,露出天鵝似的脖頸,輕聲道。
“慧心畢竟是在咱們家裡出了意外的,王嬸兒要打要罵,我也該受著。”
許靖雲感動,握住班笑舸的手,“娘子……”
“娘子如此情誼,靖雲何德何能?”
班笑舸回眸望去,裡頭似有無數的深情厚誼,“相公,能得你一聲娘子,我心裡已經很滿足了。”
許靖雲:“娘子......”
班笑舸:“相公......”
……
院子裡。
顧昭一行人過來,正好瞧見正房裡這兩人執手交握,互相對望的一幕。
顧昭:……
她可能老了,居然欣賞不來這一幕了。
王婆子面色不善的咳了一聲。
許靖雲和班笑舸連忙分開了手,許靖雲瞧著王婆子有一瞬間的心虛,隨即他又挺起了胸膛。
笑話!這笑舸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呢!
握個手怎麽了?
王婆子冷哼了一聲,“慧心昨兒才出了事,你今兒已不見半點悲傷,還敢自稱是她阿爹,我們鄉間的禽獸尚且愛子愛女,你嘞,你連禽獸都不如!”
許靖雲臉一陣青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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