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搖頭,“不醜,只是她會難過。”
顧昭怔了怔,認真的打量了下元伯,發現他說的居然是真心話。
在這一瞬間,元伯的紅鸞宮動了動,顯然姻緣線動了。
……
顧昭將荷包重新收好,又化去了鳥怨。
眾人瞧不到地上的名堂,顧昭卻不一樣。
她盯著地上的瑩瑩碎光,那是方才剝班笑舸身上翹娘的美人皮時溢散在地上的。
美人皮早已經四分五裂。
顧昭沉吟片刻,手中運轉起《太初七籖化炁訣。》
無數的光點自地上漂浮起來,最後成了一張人形的面皮。
雖然是瑩光閃閃,但上頭沒有五官且空蕩蕩的,瞧過去有幾分滲人。
班笑舸松了手,癡癡的望著這人皮,喃喃道。
“我的......我的美人皮。”
顧昭沒有理會,她側頭問王婆子,“阿婆,翹娘的金鬥甕還在許宅嗎?”
王婆子眼裡熱淚盈眶,連連點頭。
“在的在的,我這就帶你去。”
美人皮扁平的飄忽在半空中,顧昭瞧著許靖雲,讓美人皮貼著許靖雲走了幾圈,惹得許靖雲崩潰的抱頭蹲地大叫。
“走開,走開!”
原先癡戀美人皮的班笑舸頓時收回了目光,貼心的攬住許靖雲,安撫道。
“相公莫怕,我在這兒陪著你。”
許靖雲已經無力掙扎了。
……
顧昭冷哼了一聲。
不是隻認美人皮,不認內裡是阿貓還是阿狗麽!
真給他貼貼了,他又不要。
真是葉公好龍!
......
王翹娘的金鬥甕被許靖雲安排在了倒座房,倒座房是小廝丫鬟住的地方,靠近門宅的屋子。
金鬥甕便是被安置在這個地方。
美人皮貼著金鬥甕轉了轉,倏忽一下便沒入到金鬥甕中,黑色的金鬥甕簌簌動個不停,似乎是有什麽不妥。
顧昭皺了下眉。
王婆子有些忐忑,扯了下顧昭,問道。
“顧昭啊,翹娘這是什麽意思?”
“對了,翹娘生前愛潔,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她嫌棄這身皮肉被那惡人穿髒了,不想要了?”
顧昭恍然,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當即解釋道,“王娘子莫急,方才我已經用化炁訣煉化過這美人皮了,上頭沾染過的髒東西,我也都已經化去了,這下乾淨著呢。”
金鬥甕停了震動。
顧昭擦了下額上的汗水。
還真是這樣啊,這是連面皮都不要了。
……
片刻後,一道紅衣的影子若隱若現,她撐著一把素傘從金鬥甕中出來,背對著眾人。
在她的右手手腕中,還耷拉著一張扁平的美人皮,顯然是顧昭方才送下去的那一張。
顧昭探究的問道,“是翹娘嗎?”
王婆子更是激動得兩眼落淚,“是翹娘,翹娘莫怕,顧昭幫你將面皮尋回來了。”
……
外頭院子裡。
聽到翹娘的名字,許靖雲抬起了頭,踉踉蹌蹌的要往這邊過來。
班笑舸的臉扭曲了片刻,跟著提著身上破碎的裙擺,氣勢洶洶的跟了過去。
倒座房,屋子門口。
許靖雲扶著屋門,瞧著裡頭那一抹紅衣的身影,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喃喃了一句。
“……翹娘。”
班笑舸一把擋在許靖雲前頭,警惕道。
“表妹,許郎他是我的了。”
王翹娘的鬼影頓了頓,隨即一聲幽幽幢幢的喟歎傳了過來。
“我知道呢,表哥。”
她轉回了身。
顧昭意外的發現,她並不是無臉的模樣了,美人皮搭在她的手中,顯然還未將它重新穿回,但是她面上卻是明麗大方的容貌。
膚如凝脂,風鬟霧鬢,一雙含情目似有萬般風情,只見她眉間點金墜著一朵嬌豔的牡丹,端的是傾國傾城之貌。
王婆子意外茫然了,“這......”這是誰啊。
王翹娘輕輕笑了笑,衝王婆子躬了躬身,幽幽道。
“姑姑,是翹娘啊,謝謝姑姑替我將孩兒養大了。”
王婆子不解,“翹娘,你怎麽是這般樣子了?”
顧昭仔細的瞧了瞧王翹娘,不一會兒便發現端倪了。
無他,這一身皮囊太美了,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端的是美得正正好。①
它不像人間所有,更像是畫出來的一般。
果然,就聽王翹娘摸了摸面頰,幽幽開口道。
“姑姑莫驚,這是我在下頭的情郎替我畫的面皮,我有好幾身呢,各個各具姿色和風情,頗為美豔,並不比我原來的這一身皮肉差。”
王翹娘輕抬右臂,瞧了一眼手打耷拉的美人皮,明豔的臉上綻開笑容,不見陰森,倒似那等鬼仙之流。
“今兒姑姑相喚,侄女兒來得急了一些,穿的這一身還是不夠美的。”
王婆子呆滯了。
“這,這樣啊,這一身也美,很美了。”
王翹娘輕聲笑了笑,低頭抬頭間,婉約可以見到以前如水芙蓉臨水照影的美麗。
顧昭多瞧了兩眼。
果然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啊。
……
那廂,許靖雲砰的跌在了地上,鐵青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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