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源然嚷嚷:“爹好笨,貓貓聽不懂啦!”
古施潘試著抬腳繼續往前。
說來也怪,這貓兒雖然還是炸著毛,就連貓眼裡也都是戒備,但它卻沒有繼續往後退,只是蜷縮的團在原地。
古施潘有些粗糙的手一把撈起白貓,入手是僵成一團的貓兒肉,他愣了愣,隨即哈哈暢笑起來。
“真是機靈的小東西。”
“給,源然抱著小貓,咱們家去了。”
衛平彥僵直的被小孩摟在了懷中,貓兒眼對上小孩黑黑的眼睛。
古源然笑眯了眼睛,“好嘞,爹,貓兒好乖呀,它都不亂動。”
古施潘呵呵笑了一聲,不忘交代道。
“這貓瞧過去就機靈,源然你手輕一點,別拽疼了人家。”
古源然乖巧:“好嘞!”
……
就這樣,古施潘背簍裡背著個娃娃,娃娃手中抱著一隻白貓,一行人繼續朝前走。
衛平彥有些放松了下來,爪子扒拉的撐著背簍邊緣,立起身子衝古施潘張嘴叫喚了兩聲。
“喵喵喵。”
有眼光,他就是機靈!
這憨態惹得小孩又是愛惜不已,哇哇的和他爹一陣叫嚷。
衛平彥松了力道,貓兒眼閃閃。
唉,真是太久沒人誇他機靈了,好懷念……
……
林子幽深,這一片密林的樹乾上吊了許多籮筐,有一些一瞧就是年代很久了,有一些還比較新。
風來,這一片林子除了泥土的腥氣,還混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古源然往背簍裡鑽了鑽,抱著貓兒的手緊了緊,顯然,對於這一處的樹葬崗,他的心裡也是會怕的。
突然,古施潘的腳步慢了下來,就連抓著鐮刀的手都緊了緊。
他的目光看著前頭的一顆樹,眼裡閃過怒氣和無奈。
古源然:“爹?”
衛平彥也跟著鑽出了頭。
古施潘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們先家去。”
他越過大樹繼續往前,很快,細密的林子將他的背影遮掩,這一片地不見他的蹤跡。
……
又是一陣風來,吹動樹葬崗的籮筐擺擺。
有幾個籮筐格外的輕,風來,籮筐擺動的幅度也晃得格外的大,透過那籮筐的孔洞看過去,裡頭除了一些破碎的衣縷,並不見那屍骨。
......
太陽一點點的爬上了半空中,林子裡傳來一陣驢子得噠得噠的蹄子聲。
顧昭騎著毛驢,順著尋蹤符的白煙,也來到了這片樹葬林。
她的眼睛環顧了下四周,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
陽光透過樹梢落下,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圓點,積蓄了不知多少年落葉的土地有些濕潤,驢蹄踩下去便沾染了黑泥。
“噅噅!噅噅!”
三駿昂頭叫喚了兩聲,拉長的驢臉上,滿滿的都是不痛快。
顯然,它這是在嫌棄自己蹄子上沾染的黑泥。
顧昭沒有心思哄它了。
此時,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虯枝上吊著的籮筐吸引了。
“乖乖,表哥不是被嚇哭了……他該是被嚇尿了!”
顧昭倒抽一口涼氣,頗為牙疼的自言自語。
她一開始頗為心驚,隨即反應過來,這裡應該是一片樹葬林。
人死有四葬,土葬,水葬,樹葬,懸棺葬。
樹葬便是這樣,通常是將人的屍骨以草席包裹,直接丟在大樹的枝乾上,隨著風力自然風乾。
講究一點的,就是像現在這樣。
村民將屍骨擱置在籮筐中,以麻繩吊著,風力和林間的菌種會將這些屍骨腐敗。
……
三駿噅噅叫喚,蹄子踢踏踢踏。
顧昭拍了拍,“好了,不許嬌氣,蹄子用來走路,髒了就髒了,咱們可是玉溪三駿,你得威風一點!”
三駿白眶黑眼幽怨,奈何顧昭這下心裡只有表哥,玉溪三駿這是使眉眼給瞎子看了。
三駿隻得繼續往前。
顧昭膽子大,她頭一次見到樹葬,三駿的蹄子得噠得噠,她的眼睛還瞅著樹上掛著的籮筐。
有一些麻繩腐敗的格外厲害,風來,麻繩磨著樹枝,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咦。”顧昭意外了。
她的目光一凝,前頭,那幾根麻繩比較新,籮筐卻已經是腐敗不堪模樣,瞧過去就不搭。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這幾個新繩下的籮筐,它裡頭都是空的!
“一,二,三......六,七。”
毛驢往前,顧昭略略的數了數,旁的不說,就她這一路走來,空的籮筐就有七個。
就像是有人將籮筐裡的屍骨取走,他不想太打眼,又用了新繩將那籮筐重新吊了上去。
顧昭不解,難道這樹葬也有二次葬嗎?
……
毛驢盡職的帶著顧昭往前,走出這片林子,前頭出現一條羊腸小道,一路繼續往前,兩邊青山的涯石愈發的閉合,最後形成一道一線天的山澗。
遠遠瞧過去,山澗幽深,好似隻容得下一個成年人的身子。
顧昭松了口氣,還好不是隻容得下一隻貓的大小。
她翻身下了驢子,牽著毛驢繼續往前。
羊腸小道是用黑褐色的山石鋪就的,也不知道這路已經多年了,山石圓潤,早已經沒有了鋒利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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