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要讓雲涯子知道了。
禮成後,其余弟子留守殿外,四名親傳弟子進入正殿。
剛一進來,面臨的就是九個當世大能的目光匯聚而來。
任平生第一眼就看到了雲微。
雲微獨坐正中主位的右側,眼睛半睜半閉,一副沒精神的樣子。
雲近月站在雲微身後,作為太華峰大弟子出席,見任平生近來,偷偷衝她眨了眨眼睛。
在場九峰,有些是峰主親至,有些則是該峰的大弟子代表前來。
比如銘華峰,峰主閉關多年,主事者一向都是倪野。
這次四個親傳弟子歸於太華、靈華和重華三峰,其余峰主到場也只是走個過場,順便看看熱鬧。
熙華峰峰主是個看面向格外年輕,小巧玲瓏的女修,名為靡菁。
靡菁衝任平生笑了笑,惋惜道:“我對你的赤手煉丹之能印象很深,如此煉丹術,不來我熙華峰,委實可惜。”
天衍九峰中,熙華峰主修醫道和丹道。
雲涯子聞言,笑著說:“她可是連顏準都拒絕了,一心向著太華峰。”
他語氣是及極力隱藏著的驕傲,隱約還有些顏準被駁了面子後看熱鬧的心情。
靡菁淡瞥他一眼,扎心道:“宗主,你是靈華峰的峰主,不是太華峰的。”
人家天才選的不是你,而是你師姐。
雲涯子:“……我與有榮焉!”
任平生安靜地觀察著雲涯子和其余幾個峰主的隨性之至的談話,再結合往日太華峰極具煙火氣的日常,大抵已經摸清了天衍這個門派從上到下的風格。
她輕笑了下。
不得不說,她還挺喜歡。
司華峰峰主名為豐鉉海,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他看著堂下四位一個比一個嫩的親傳弟子,感慨萬分,最後目光落到了任平生身上,笑眯眯道:
“這就是拒絕了三位道成歸大能後才入了天衍的小友,果真氣度不凡。天衍首徒之位空懸多年,小友初入天衍便擔了此等重任,可還習慣?”
任平生含笑頷首:“並無不習慣之處,謝過峰主關心。”
提到天衍首徒四個字,原本和諧的氛圍突然被打破。
堂前有人冷哼一聲:“天衍首徒,可掌護山大陣,有調動門內大部分重要人員資源的權力,如此微妙的當口,直接讓一個初入天衍不知底細者擔此大任,怕是不妥吧。”
說話之人來自禦華峰,並非禦華峰峰主,而是禦華峰執法長老,夏軼。
任平生與他素不相識,卻也清楚他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
她目光挪到夏軼身後,佔了禦華峰大弟子身份出席的人。
這個人,和他們很熟悉。
夏林洋。
按照五宗考核的排名,夏林洋剛好被傅離軻擠出前十,如今尷尬地排在第十一位,成為了內門弟子中的第一。
早就聽聞夏林洋是天衍某峰長老的親子,因而哪怕沒有進入到親傳弟子位,也能享受和親傳弟子相同的待遇,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被夏軼陰陽怪氣一通,雲涯子臉色一沉:“夏軼,你這是何意?”
他經常自嘲自己是天下各大宗門中最沒尊嚴和地位的宗主。
三宗兩門,一寺一院。
天下各大宗門裡,哪個宗主不是被捧起來,高不可攀的。
也只有他,成日在宗門裡被這個氣被那個懟。
他平日裡素來脾氣好,哪怕當時被氣得直黑臉,過後也就忘了,從不計較。
但脾氣再好的人,在如此場合被當眾駁面子,總歸是高興不到哪去的。
雲涯子輕瞥雲微一眼,心道你說誰不好,非說我師姐的弟子做什麽。
夏軼卻仿佛沒看到雲涯子難看的臉色,兀自道:“聽聞宗主在她入門之初,就直接將捉拿各路密探的重任交給她?如此是否草率了些,宗主可能確定,此女身份清白,如若她本身便是密探呢。”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看向任平生的眼神,或微妙,或審視。
聽到捉拿密探這件事情,銘華峰大弟子,同時還是天衍執法隊隊長的倪野來了勁。
他起身走進幾步,在任平生身邊審視地打量一圈,揚聲道:“夏長老,何出此言?”
任平生面不改色,同樣問道:“夏長老,這種話說出來,是要負責的,你可有證據?”
夏軼冷哼一聲,並未回答,反倒是他身後站著的夏林洋上前一步,走到正殿中央,直接俯身跪拜於堂前,目光中隱藏著極深的狠辣,嘴上卻道:“啟稟宗主,弟子有事稟報。”
雲涯子心中已經開始敲警鍾了,他直覺此事不妙,正欲打斷,便看到了雲微給他使了個眼色。
聽他說。
雲涯子便道:“你說。”
夏林洋咬牙切齒道:“稟宗主,弟子少時外出遊歷,結識了不少散修友人,前些日子我有位散修朋友打聽到一個於天衍而言十分重要的消息。”
夏林洋猝然抬頭,厲聲道:“據弟子所知,千仞會派了密探潛入天衍。”
雲微若有所思道:“千仞會嗎……”
她此前一直未曾說話,此時開口,便如同柱石,讓人有了主心骨。
夏林洋聲淚俱下:“千仞會和天衍宿怨在前,此時派密探入天衍,定是心懷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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