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符,不屬於當今符道中任意一張記載在冊的符。
這是她獨創的符。
符成,山成。
墨色徐徐推開,在眾目睽睽之下,形成一道巍峨的嶙峋墨山,高聳入雲,遮蔽日光。
定字·不動山。
第19章 爭搶弟子
那山無形卻有形,山勢的沉與緩,皆化作水墨浸入世間。
人摸不到,碰不到,卻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山就在此處。
任爾風雲變幻,我自不動安如山。
當是何種氣魄。
雲台之上,雲微沉默的看著此景,眼中卻突然浮現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時她初入道途,年紀尚小,為了躲避妖獸,誤打誤闖入跌入山中,闖入一個洞府。
她當時便摔暈了過去,醒來後隻覺洞府並不如她想象中的晦暗不明,而是山明水澈,天地寬廣,宛若另一個世界。
只是這方天地間,一切都是黑白二色的。
她身至其間,每走一步,腳下都暈開一朵水墨色的漣漪。
身後的妖獸窮追不舍,跟著她一道入內。
她在洞府中艱難躲藏著,但作為水墨世界中唯一的彩色,她實在太顯眼,無論如何躲,都會被妖獸發現。
那時,她以為自己要死在妖獸的獠牙之下。
而後的一幕,她此生都不會忘記。
幽藍色的火焰從她面前緩緩燃起,仿佛有什麽東西燃盡。水墨似墨色遊龍,眼前一切都是黑白的,卻又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那日,同樣也是這樣一座山。
看似有形卻無形,就這樣在她面前緩緩推開,擋住了妖獸鋒銳的利齒。
天大地大,山自巋然不動。
後來正式步入仙途後,她才知道,那個洞府中的一切,皆為符象。
符成而天地成。
那便是這三百年來始終無人能參透的符道巔峰。
雲微眸光明滅,緊緊盯著任平生,似乎要透過皮囊看清她的靈魂。
其他人不曾知曉的紫薇垣預言全文,她卻知道的很清楚。
諸法皆明,萬物恆通。天道歸位,界靈擇主。是為帝星。
會是她嗎?
而她,會和洞府中驚鴻一瞥的那位前輩有所關聯嗎?
在此之前,雲微從不相信世上能有諸法皆明,萬物恆通之人。
修行無歲月,任何一道的修煉,動輒都是數百年起步。
她是法修,甚至是如今立於世界之巔的法修,卻也深感道法萬千,她有多渺小。
是以,在看見紫微垣預言時,她只是報以一笑,未曾在意,並不相信世上能有這樣的人。
現在見了任平生,卻不由得她不信了。
集丹道,符道,武道三者於一體。
難得的,雲微思路很亂,心中有千頭萬緒,理不出關鍵所在。
天地間墨色漸收,任平生靜立台上,久久不曾言語。
直到有人輕拍她肩膀,她眸中神采才複現。
觀賽者同樣驚駭無法言語。
符道式微,這幾百年裡天底下願意修符的人少之又少,哪怕少有的幾個符修,也都只能畫畫疾行符,養氣符這等尋常用來輔助生活的符籙。
從未曾見過擁有這般強悍戰力的符師。
剛才那座山,如同一道陰影,不僅烙在謝蓮生的心裡,更是烙在了在場不少觀賽者的心裡。
任平生緩步下台,在謝蓮生黯淡又複雜的眼神中走近。
侯在一旁的謝家侍者滿目警惕地看著她,被謝蓮生拂開:“蓮生自愧弗如,敢問任道友有何——”
話音未落,他面前出現一個玉瓶。
謝蓮生怔然抬頭,便聽見任平生道:“符意不會自然消散,且得難受一陣子,用這個會好些。”
謝蓮生喉結上下滾了滾,睫羽輕垂,白玉似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任平生轉身離開時,才聽見身後傳來謝蓮生複雜而低落的聲音:“多謝。”
這道濃墨淡筆的不動之山,給五宗考核畫上一個驚豔的句號。
這一屆的五宗考核,出現了不少驚才絕豔之人,以至於都到了拜師門的時候,台下還有不少人在津津樂道著一些比試。
比如拿著一把凡鐵刀,卻在武試中未曾一敗的傅離軻。
比如憑借一手玉溪劍所向披靡的柳溪。
比如無論勝負都擔得起完美二字的謝家玉樹謝蓮生。
當然,人們議論最多的,還是任平生。
此前她從未被聞名,卻橫空出世,直接拿下七場文試的榜首,創下五宗考核文試空前的記錄。
武試台上,她也有種種絕妙之舉,如赤手煉丹,如一場鬥法連燃二十張儲靈符,再比如……方才刷新人們對符修認知的那座墨山。
三百年來,修真界並非沒有天賦異稟的奇才。
但她的出現仍然讓不少人生出感慨。
或許,未來的修真界,真的會改頭換面。
拜師門的地點定在一個時辰後,不少人都回去收拾了下自己在武試中凌亂的衣冠才重回會場。
數百武試台和雲上看台已經被盡數撤下,雲州五宗各立一個方向,風中五宗各色的旗幟招展。
沉悶的鼓聲掀開拜師門的簾帷。
說是拜師門,實則有資格擇師門的,只有排名前十的幾人而已。
按照規定,在前十親傳弟子位的,可以由自己選擇拜入哪宗哪門,甚至可以更改自己報入的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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