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所有事情都讓你料中了。”任平生低喃道,“素光塵,我現在明白了。”
她的神魂緩緩覆蓋在真個世界之中,繼而又脫離出這個世界,觸碰到她曾經相伴而生千年的界域壁障。
界域壁障微微浮動著,仿佛在呼吸。
天道殘缺補全,它已經艱難地保護了這個世界太久,眼下終於徹底疲憊不堪,再難維系。
“辛苦了。”
任平生輕聲說著,而後奮力一躍,雄渾的神魂化作一道白光,狠狠衝進了界域之中。
下一刻,她的意識仿佛墜入永恆的虛無海。
我現在明白了,這個世界天道的殘缺之處。
是規則。
第191章 大戰伊始
意識陷入短暫的黑暗之中。
再度恢復轉醒之時, 睜眼後,任平生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虛空與星塵碎屑在她頭頂,無數條星軌交織融匯成一團不斷收縮膨脹的巨型物體, 星軌雜亂無章地纏繞在一起,數不清的星子間次分布在每一條星軌之上,這團龐大的星軌線團幾乎佔據了整個虛空,再無旁的東西可以容納進去。
任平生沒有用任何的力量,卻奇異地懸浮在空中, 感覺自己輕飄飄的, 仿佛沒有任何的實體,在這靜謐無垠的虛空之中自由的飄蕩。
任平生正處在這團纏繞交織的星軌線團的正中間的位置,一切都很遠, 但似乎又很近,仿佛她只需要輕輕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近在咫尺的星軌線, 撥動弦上的星子。
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她動作極輕, 指腹輕輕觸碰到距離她最近的星軌線上, 沒有波動,而是釋放出神魂感受了一番, 一個名為詹二郎的陌生人的一生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詹二郎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定州人士,沒什麽不同凡響的經歷,更沒有什麽非同尋常的能力, 他的一生都平凡地仿佛黃土地上的一粒塵土,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
他的人生和任何一個務農的凡人一樣,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每天扎根在田裡,家裡有個踏實肯乾的婆娘,生了個三個孩子。
他活了四十多年,對於凡人而言,是個不長不短的壽命,他死於一場急病,就連原因也是如此普通。
這是一個屬於普通凡人的一生。
這個叫詹二郎的人凡人已死,任平生睜開眼睛,循著雜亂五髒的星軌線辨認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這條星軌的上的星子。
它比其他的星子都要小些,周身泛著晦暗的灰,灰白的石屑包裹著這顆星子,讓它看上去有些死氣沉沉。
原來這代表的是已經死去的人。
任平生如此想著,又換了另外一根星軌線。
意識到每一條星軌代表的都是一個人的一生,任平生的動作愈發小心,指尖觸碰到星軌線時,沒有帶來任何的波動。
這次她看到的是一個名為陳素箏的女性修士,雲州人士,因少時對北帝的敬仰而慕名加入北塵,如今是北塵近萬弟子中的一員,她修行天賦算不得高,靈脈天生偏窄,好在肯吃苦,常年清修苦練,是北塵有名的苦行僧,以不算優越的天資走到如今元嬰境中期,也算是小有成績,這樣看來,走武修一道也算是最適合她的選擇。
任平生從未踏足過北塵,更不知道偌大北塵之中還有著這樣一個弟子。
這讓她更加確定,這方虛空之中,每一條星軌都代表著大荒之中一個人一生的軌跡。
而這無垠的虛空之中,數不盡的星子,或閃爍,或沉寂,代表的是他們正鮮活著,或是已經走向寂滅的生命。
這浩蕩寂靜的天地之間,天地萬物生靈的命運都交錯擺在她面前。
任平生有種說不出的觸動。
這就是天道嗎?
她思忖片刻,而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天道虛無縹緲,冷漠而平等地俯瞰著芸芸眾生,是看不見也摸不著,卻被無數修士頂禮膜拜的玄妙之物。
如此這般實體的,只能是天道在她腦海之中呈現出的狀態。
這是以她認知的極限和邊際,呈現出的最符合她設想的天道的形態。
可這纏繞交織的星軌線之中,卻還有些不同於剛才任平生見到的屬於普通人類的特別星軌。
比如在任平生頂頭上的一道。
它泛著極清淺的綠色,像極了縈繞在星軌線團外的一道碧色環帶,透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感,比尋常的單線條星軌線要寬很多,任平生比劃了下,約莫有她的手掌寬。
所有代表著人類一生的星軌線都是純白色,而這青碧色的環帶環繞其間,便顯得尤為顯眼。
任平生意識一動,人就跟著浮動到了星軌線團頂部。
這方虛空看似廣袤無垠,任平生微小得如同一粒塵埃,距離那道碧色環帶的距離遙遠到仿佛終其一生都無法觸碰到,可跟隨著她的意識一動,居然只在一瞬之間,她就移動到了這道環帶的面前。
她仍是小心的伸出手指,指腹劃過碧色的環帶。
一種微妙的拂動感從指腹傳來,仿佛有一陣清風吹拂,輕巧地從她指尖拂過。
“是風……”
任平生恍然。
這是代表風的規則。
而就在此刻,大荒全天下幾乎同一時間狂風大作。
這陣突如其來的狂風讓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母親緊緊抱住自己幼小的孩子,生怕被這陣狂風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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