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個低等世界的修行階段如何區分,但僅從這個女修散發出的靈壓來看,哪怕在真靈界,她也是最頂級的那一階。
崔傲無比震撼。
他聽真靈界的人說過不少關於這個低等世界的事情,所涉繁多,但無一例外都有同一個判斷……弱小。
這個低等世界的人,大多都非常弱小。
以他們真靈界的境界標準來判斷,這個低等世界大部分的人終其一生都只能在初階徘徊,連中階都可望而不可及。
那女修慵懶地緩步走到他面前,腳步落在地上,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那雙幽深的眼瞳緩緩盯著他。
像蛇一樣,崔傲想著。
雲微盯著他看了片刻,感覺到掌中的種子愈發的灼燙,勾唇輕笑,冷然道:
“問個好,遠道而來的朋友。”
崔傲冷聲道:“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他目光掃向自己身上緊緊捆綁住的樹枝。
雲微慢悠悠地說:“你遠道而來,或許不知道我們大荒的規矩。”
雲微的目光輕飄飄的,卻讓崔傲有種臉皮被刀刮過的痛感。
“我們大荒有句老話……不請自來,是為賊。”
最後那個“賊”字,雲微咬得各位重,仿佛是一種警告。
“再說了。”雲微輕笑了聲,手指在樹枝上輕點了下,挑眉道,“你現在……似乎沒有資格同我講條件。”
崔傲心下一沉。
他完全不知這詭異的樹枝究竟是怎麽抓到他的,甚至讓他的神魂都無法反抗。
他們神降者降臨到此界,最大的優勢便是,無論肉.身遭到了怎樣的毀壞,他們的神魂並不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哪怕遭遇重創,也只不過是神魂震蕩的時間長短而已,他們安放在真靈界的肉.身依舊好好的存活著,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唯一能夠越過肉.身對他們神降者造成巨大打擊的,唯有明燭一人。
可為什麽……他才初次降臨這個世界,突然就遇到了一群這般詭異的人。
崔傲心中思忖,神思不定地看著雲微,心道這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也一定來頭不小。
片刻後,崔傲嗤笑一聲:“今日是我失算,你打算如何?”
雲微眸光閃爍片刻,還未說話,崔傲便已經知曉自己任務失敗,打定主意,無論對方說什麽,也一定要銷毀這具傀儡身,神魂回真靈界去請罪。
“你很清楚,你殺不了我,無非是將我抓起來上各種手段折磨一段時日罷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神魂中有真仙大人的烙印,我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
崔傲說完,冷笑著看向雲微,又道:“不過,我真想不到,你們這樣一個低等世界,居然也全然不拿自己同胞的血肉之軀當回事,打算將我和這具肉.身一同剿滅啊。”
雲微漠然抬眸,靈壓愈發低沉,殺氣憑空而起。
她何嘗不清楚,這些肉.身會隨著神降傀儡的神魂消亡而一並消失。
可她更清楚,這條命不該算在她手中,在神降者降臨的那一刻,這具身體原有的主人就已經靈魂消散,世間再無來路了。
雲微心頭湧現出一縷悲哀,縱然他們能將這群神降者抓住,可逝者已逝,再不會回來。
明燭前輩說得對,要阻止這一切,只有將根源徹底斬斷。
崔傲自恃眼前女修對他無能為力,低笑幾聲,便打算任由他們將自己帶回去,總歸有神魂中的印記束縛,他不會做出對真仙大人不利的事情。
可他沒想到,眼前的女修抬眸的瞬間,周身盡是凌厲果決的殺意。
她輕輕一撫掌,幽月冷光下,她掌心似有某種細小的紅色火光一閃而過。
就在這一瞬間,崔傲心頭閃過一種近乎驚恐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這股驚恐的來由,便感覺束縛住自己的樹枝開始發燙。
這滾燙的感覺仿佛野火於曠野之上瞬息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嗖!
無數的無名野火在這座邊陲小鎮燃燒,將一個又一個神魂傀儡包裹在烈火之中。
崔傲感受到一股鑽心的疼痛自神魂燃起,似乎要將他的神魂悉數融化。
最為詭異的是,哪怕神魂發出如此尖銳的痛感,被他佔領的肉.身依舊完整。
被抓住的近百名神降者在焚燒中發出最為撕心裂肺的哭嚎,宛如鬼泣之聲,伴隨著烈火在空氣中劈啪作響的聲音,響徹天際。
跟隨雲微一道前來的天衍弟子本做好了血戰的準備,可尚未動手,便親眼見證了這可怕而又美麗的一幕。
崔傲來不及留下任何一個字,就在這場瑰麗的火焰之中,徹底形消魂散。
同樣的事情先後相繼發生在五州三域其他地方。
凌瓏眉心的深紅印記在熾烈的火光中熠熠生輝,她身後站著無數北塵弟子,這群大荒最為精銳的武修跟隨著他們的宗主一道駐守在定州西南方的某座城鎮。
定州正中心,皇城那位英明神武了多年,卻已然垂垂老矣的人皇,赫然屹立於烽火台上。
從這座皇城最高的建築俯瞰,能夠看到無數的樹枝從地表伸展開,像帶著尖刺的觸手一般張牙舞爪地抓住皇城中一個個被替換了芯子的人們。
烈火似乎焚燒了一切罪惡,將所有的鮮血掩蓋在漆黑的深夜,再難有人尋覓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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