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天丹構造出來的虛假紫府已經消散,但那顆金丹是確確實實的存在於她的真實卻殘破的紫府中,散發著余熱。
她清楚,這絕非長久之計。
衛雪滿聞言,這才放心些,但看見任平生離開的背影,重新品味了一輪任平生的話,又皺起眉頭。
不會輕易賭在這種事情上,是真的惜命,還是覺得此事分量不夠?
若有一日,碰到了她覺得值得的事,她難道真的會賭命嗎?
衛雪滿不敢深想。
……
任平生隨手挑的任務牌的位置有些巧妙,位置高過夢微山的大半山頭,只剩神樹所在的那座峰,抬頭仰望時,能看見神樹高聳入雲的枝葉。
如蓋似傘,整座山峰都籠罩其中。
雖被雲層遮蓋,但也能看得出,神樹的葉子是很淺的金色,近乎發白。
任平生眉眼微動,神樹葉子的顏色,和她身邊那個來路不明的不聰明的小傀儡一樣。
“原來不是枯了變黃的,原本就是這個顏色啊。”
任平生難免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神樹的模樣。
那時的神樹,哪擔得上天柱之名,不過她小臂長短,枝條泛著黑,被似有若無的陰氣籠罩,枯黃葉子只剩些零碎,沒精打采地掛在上面,看上去又禿又可憐。
那時她剛突破道成歸,隱約觸碰到了天穹之外的壁障,意識到不對,開始遍訪世間,探尋真相。
素光塵對陣法敏感,敏銳地察覺到了大荒天道已傾,她們如今的處境,必須要找到天道化身才行。
她把那根枯木從土裡挖出來的時候,素光塵也沉默了,負手在一旁踱步良久,沉吟道:“天道化身都成了這般模樣,大荒還有救嗎?”
任平生尾指拂過枯黃的葉子,隻感覺到一絲極其細微的求生之意被死氣所覆蓋,掙脫不得。
她沉默片刻,再複抬眸,眼中藏了些微光:“總得試試吧。”
素光塵眼波微漾,啟唇卻猶豫了一會兒沒出聲。
任平生看出了她想說什麽,笑道:“當初你把我從難民堆裡帶出來的時候,我的狀況怕不是比這跟木頭還要糟糕。”
她現在不還是活蹦亂跳的。
素光塵頓了下,輕聲道:“那是我眼光準。”
但也沒再阻止她。
她們帶著這截枯木在大荒轉了一圈,最終找到了夢微山,那時這座山還不叫這個名字。
只因這座山位於靈源匯聚之處,在靈氣枯竭、行至末路的大荒是個難得的好地方。
那時這座山也是修真者的必爭之地,畢竟整個大荒也不剩幾處適合修行的地方了。
盡管如此,但要在這裡種下一根枯木,也不算引人注目。
任平生親手把它種下,用硯青送她的短匕割開手指,在山上守了一年,用心頭血喂養,一年後,這截枯木總算扎了根,有了些靈性,偶爾還會用伸出枝條,用葉子勾住她的手指。
扎根後,她來得就沒那麽頻繁,只是隔幾個月來一趟,用當時天下第一人的心頭血喂養著,希望天道化身重煥生機,給大荒帶來一點希望。
素光塵在小木頭邊上布了個陣,保護它不會被旁人發現,能夠在陣法中安然生長。
自那之後,真仙的目的徹底顯露,她們同真仙的明爭暗鬥已是在風雨中安身,就難有時間去看這根小木頭。
沒想到千年之後,它真的成長為大荒的天柱。
任平生目光有些悠遠,靜了一會兒,輕笑了聲。
“素光塵,你的眼光,還真的是很準。”
天衍的駐點,一張紙片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支撐著從任平生疊在一旁的衣衫的衣兜中跑了出來。
霜天曉正在任平生房中研究醫術,眉頭緊鎖,試圖找到一個不用造化金針也能將任平生肉.身紫府複原的方法,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剛一抬眸,就看到一個紙片人在自己面前晃過去。
霜天曉這幾天在任平生身邊看到過幾次這個紙片傀儡,還以為是任平生自己畫的傀儡符,沒多想,這時細細打量過後,才意識到不對。
“她畫符的功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帝休:“……”
他忍不住開口:“真的畫的很差嗎?”
霜天曉認真地點頭。
帝休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霜天曉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被自己打擊到了。
轉眼間,就見眼前一陣蒙蒙白煙,紙片傀儡燃燒殆盡,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同時,所有駐守天裂的修士都感受到一股自內而外的神聖力量從內心散發出來。
任平生在天裂處修煉,平靜地睜開眼睛,仰頭看去。
原本就金燦燦的神樹此刻仿佛真正活過來了,風動枝葉,空中傳來簌簌的聲響,如同低鳴。
夢微山域所有的修士面露欣喜:“神樹顯靈了,快,快吸收這些神光,對修行極有助益!”
一縷淺淡的紫氣在神光中若隱若現,隨風飄搖至任平生的身邊,將她環繞住,先是勾住她的手指,打了個招呼似的,隨後鑽進了她的身體。
任平生來不及驚訝,先打坐調息,吸收了這縷紫氣。
鴻蒙紫氣。
開天辟地以來這方天地最為純正的天地之力。
也只有神樹這樣的天道化身體內還有留存。
紫氣縈繞在她殘破噫嘩的紫府周圍,化作一道牢固的壁壘,盈滿了波動的氣海,讓金丹和氣海都有了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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