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雖要求弟子之間互相照付,卻也不會讓弟子因此而喪命,保留火種,才能星火不熄。”
雲近月話音剛落,天空中的雷聲愈發驚人,雷雲壓得更低,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
她長劍出鞘,劃破長夜,目光如炬。
“結陣。”
三人壓陣要頂住的壓力太大,雲近月站在壓陣的核心位,沉沉地抒了一口鬱氣,心提到了嗓子眼。
隱約的雷鳴聲在耳邊炸響,余音不絕,令她一陣頭暈目眩。
雲近月心中愈發緊張,沒想到天雷還未降下,威勢就已經駭人到如此境地。
那真正劫雷來臨之時,又會是怎樣的破壞力。
她真的能護得住這些師弟師妹嗎?
雲近月心中剛升起遊移之時,卻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驚天的劍氣齊鳴。
三人齊齊回看,卻見崔嵬劍閣那群劍修禦劍而來,劍鋒嘶鳴,引得雲近月手中長劍同時震顫。
不遠處,身著星瀾門道袍之人也隨之趕來。
這兩個宗門都有即將破境之人,這幾人上前一步,在陣眼的位置站定,雙手掐訣,周身靈力升騰,一同開始準備破境渡劫。
劍閣和星瀾門眾人各自守一方,雖然因著先前的那番衝突,互相之間表情仍算不上好看,但他們依舊來了。
柳溪持劍對雲近月行禮,她也已經到了破境的邊緣,努力壓製著自己像篩子一樣亂漏的靈力,對雲近月道:“雲師姐,我等前來一同守陣破境,不知師姐可否同意?”
雲近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有些不解:“你們不是……”
不是懷疑謝蓮生,不願和天衍同行嗎?
柳溪淡聲解釋:“眼下必須放棄其他恩怨,攜手破境才是正理。”
她笑了下:“這是天衍那位任道友告訴我們的,也是她請我們來的。”
雲近月愣了下:“那她人呢?”
“她去布陣了,助我們破境渡劫。”
若讓外人看到此刻任平生的所在,定要說她大逆不道了。
她在神樹最高的那根樹枝上,足以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非墨已經變成了她最常用的大小,筆尖蘸著最後一點沉星墨,凝望著即將劈下的天雷。
她曾經死在天雷之下,所以更清楚要如何應對天雷。
任平生目光平津,懸腕提筆,沒有符紙,而是在這天地之間凌空落下一筆。
墨色虛影驟然蕩開,這次的墨色帶有著點點星芒閃爍,令人入墜星河間。
柳溪說錯了一件事。
她不是來布陣的,她的陣,就是符。
任平生冷靜到了極點,這張符足有一百八十九個靈力回路,每個連接處都有不同,卻又要在七個呼吸之間就將其繪製完,難度極大。
她徹底的沉入符道之中,再無旁的可以影響她。
任平生臉色蒼白些許,額前有細汗不斷冒出,她眼神卻專注之極,根本沒有一絲遊移。
帝休輕輕探出手,接住了她落下的一滴汗珠,沒有讓其破壞她的符。
直到最後一筆落成,無邊無際的墨色散開,分明是水墨色,本該沉入暗夜之中看不明晰,但每一筆卻都似帶有星光軌跡,照亮前路,驅逐黑暗。
明字·照夜白。
素光塵曾在任平生的符籙手記中題過“明燭照夜白”這樣一句話,暗藏了他們五人之中兩人的名字,卻也是任平生這張符最貼切的寫照。
一點微弱的火光搖搖晃晃,從她筆尖飄向天邊。
雷聲已經壓製到了極點,憤怒地咆哮著落下第一道驚雷。
幾乎同時,帝休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看著專注畫符的任平生,沒有打擾她,而是身影無聲褪去。
他感受到,有人自地底潛入。
帝休目光極冷。
那些人,試圖破壞他的根系。
第63章 集體渡劫
今夜注定不平凡。
除了少數的知情人,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黑夜是因何而起,隻當是這次的集體渡劫非同尋常而引起的異象。
渡劫引發天象異常以往也曾有過,故而雖因天降異象有些緊張, 但修真者們卻沒有過於擔憂。
短暫的驚慌過後,夢微山腳下甚至有人開了盤:“各位,敢不敢賭他們這次能有幾人渡劫成功?”
倒是沒什麽人搭理他。
人們終究是不習慣黑夜的生物,黑夜驟然降臨之後,人們紛紛用法訣點燃微弱的光芒, 驅逐黑暗。
許是因為情況特殊, 無論是明火訣還是熒光訣明明施展成功了,卻沒有任何亮光出現。
起初人們尚未察覺到不對勁,但過了一陣後, 又開始驚慌:“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驚呼道:“你們看!天雷!”
人們下意識抬頭,看著一片黑暗之中,驟然炸響驚雷。
若是往常, 如此電閃雷鳴之相, 雷光早將長夜照耀如白晝, 但今天就像是見了鬼,就連天雷落下時, 都隻聞其聲,隻感其勢,卻不見其形。
修真者們也終於慌了,眼見法訣無用, 直接找出了各種凡人用的燈盞燭火,四處尋來一個火折子才將燈盞點燃。
可亮了只不過片刻, 還是熄滅了。
出事了。
人們心中第一個念頭是這個。
“今夜不能燃燈, 大家先莫要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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