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般打扮,衛晉源大可直接將他們擊殺,回頭若是天衍問責,他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完全推卸責任。
衛家現在不會輕易得罪天衍,可到底一個在滄州,一個在雲州,天衍鞭長莫及。
可若她們承認自己是天衍弟子,便是讓天衍在衛家手裡留下了把柄。
衛晉源還在誘導他們說出背後有人指使這種話,用心堪稱險惡至極。
雲近月臉色一沉:“衛家主不必試探,我等只是雪滿在外結識的好友,聽聞他不願和妖族結親,特地前來相救,背後並無旁人指使,只是友人義氣相幫而已。”
衛晉源輕笑一聲,指尖輕輕一點,雲近月持劍的右手頓時被冰霜凝結住,動彈不得。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在他面前,他們三人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確實也是如此。
衛晉源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小友,我喜歡知趣的人,太過愚笨執拗者,在我面前可是活不長久的。”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雲近月心思堪稱千變萬化,就在她終於抬起頭,準備作出決定時,身後衛雪滿突然出聲。
“確實有人指使。”
雲近月眉頭緊皺,不讚同地看著衛雪滿。
衛雪滿深吸一口氣,站了雲近月身前,冷淡道:“你不就是想要聽到這個答案嗎,我的父親。”
父親兩個字,他咬得極重。
雖然這些年他在衛家始終是個透明人,父親也從未正眼看過他一次,但他對這個父親卻有著極深的恐懼。
他太清楚,這個父親溫和有禮的外表下裝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太了解這個名為他父親的人心究竟涼薄到什麽程度,所以不對今日的事情抱有任何幻想。
衛晉源這個人,從不把任何的感情放在眼裡。
他的目標很明確,只要有用的人,如果不是他需要的,立刻會被他棄如敝履。
他心思極其冷靜,哪怕失敗了,也能迅速地拋起失敗的不甘,轉而思考如何處理失敗的局面,如何在失敗的情況下謀取更大的利益。
他讓衛雪滿刺殺傅離軻無果,知道後續也不會再有下手機會後便果斷接受了衛雪滿的條件,用鮫珠作為交換放衛萱離開。
在發現人類無法驅使鮫珠後,又立刻轉手賣了衛雪滿,將他轉送給妖族,用鮫珠在妖族換來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又比如眼下。
比起一顆不知所蹤且已經無用的鮫珠,衛晉源顯然更在意能不能用眼前這三個人抓住天衍的把柄。
所以雲近月才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天衍這兩個字。
衛雪滿感覺到雲近月攥著他的動作又緊了幾分,他沒有理會,而是看著衛晉源,冷靜道:“你從她們那裡問不出答案的,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傷害她們。”
衛晉源攤手,衝衛雪滿露出滿意的笑容:“以前倒是沒有發現,我兒身上確實有幾分我的影子,不過如今知道,也不算太晚。”
“我答應你。”衛晉源輕笑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同別人交易,向來都是非常有誠意的。”
他說不動手,那就是不會動手。
雲近月靠在衛雪滿耳畔輕聲道:“不能說啊。”
衛雪滿按住她的手,衝衛晉源道:“她們是會長派來救我的。”
雲近月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會長是誰,便聽見衛雪滿又道:
“父親,你聽說過…斬仙會嗎。”
衛晉源眉頭一皺,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而聽到了一個荒唐的稱謂,眉目斂起,聲音低沉道:“雪滿,為父的耐心不是很好。”
這世上,人人都想成仙,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怎麽會有人把斬仙兩個字掛在嘴邊。
衛雪滿卻是低笑一聲,眼神難得帶上了幾分厲色:“父親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要說來救我的會長,父親你也不是沒見到過。”
衛晉源微微揚眉,看到衛雪滿輕聲笑道:
“她姓明。”
話音未落,衛雪滿清晰聽到了耳畔傳來的聲音,告訴他:“用我給你的第三張符。”
他來不及反應,一簇明火訣引燃了任平生交給他的第三張符籙,看著符籙尾部燃起他從未見到過的深藍近乎紫的符火。
符火幾乎是瞬間燃盡,沒有給任何反應的時間,便鋪天蓋地的壓力朝著衛晉源襲去。
衛晉源隻覺得周遭的空間仿佛被扭曲分裂成一塊一塊,傾塌的空間悉數從他身上碾過,他的小乘境的護體靈障都沒有抵禦哪怕一個來回,直接被這可怕的空間風暴碾壓成了粉末,他感覺胸腹似乎被碾碎了,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這襲擊來得突然,收的卻也迅速,沒有接踵而來的第二波攻擊,衛晉源稍微緩和了些,抬頭便見那三個籠中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一次在這個從來都瞧不上的兒子身上吃了這麽大的虧,他臉色陰沉無比,正想去追,便聽見空中一陣驚雷炸響。
緊接著,天倏然暗了下來,就和白日時的情況如出一轍。
衛晉源有些不耐,同樣的招數使兩次就很沒意思了。
他這麽想著,抬頭望去,瞳孔猛地一縮。
空中那個被四處傳承上古遺跡的黑色漩渦,由拳頭大小的突然膨脹成一片巨大的烏雲。
這片黑色漩渦仿佛給予壓城的黑雲,沉悶地壓在每個人心頭,遮天蔽日,讓整個滄瀾城乃至滄瀾海域全都映襯下來,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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