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心頭思緒有些複雜。
將她的靈魂通過虛空壁障送到千年之後,把她的本體藏在界域中,讓她本體的力量和界域相互保護,為大荒重塑一道屏障。
哪怕她一向覺得素光塵算無遺策,現在卻也不得不再度歎服,素光塵能在那樣天下大亂的緊急狀態之中迅速作出最高效最正確的決定。
哪怕現在已經見不到素光塵,任平生仍然能夠想象得出,千年前素光塵冷靜決絕地打出最後這張底牌的模樣。
任平生望著面前的本體,陷入沉思。
哪怕被抗拒,她要回到自己身體中卻也不難。
但一旦她回到本體中,也就勢不可擋地要和大荒界域相連了。
可她真的做好了準備,再度挑起這個世界的重擔嗎?
現在的她考慮這個問題,不再像一千年前那樣,可以憑著一腔孤勇以身犯險,去靠飛身為大荒搏一個未來。
可現在她知道了更多,看到了更多,卻也有了更多的猶豫和不確定,不確定失敗過一次之後,她能不能成功。
真的要這樣做嗎?
……
那頭,任平生在本體面前陷入沉思,但西路這邊,任平生的路線卻很是精彩。
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時而順暢,時而僵直呆滯,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會覺得她不像個正常人。
先前練習分魂控制之術時,雖然已經讓她的意識在兩個魂魄中平衡起來,但兩個魂魄真正分開很遠,需要她分魂控制時,動作還是略顯不順暢。
帝休被別在她的衣襟前,他分出的傀儡符被那邊的分魂帶在身邊,同樣也知道那邊的情況,他猶豫地問:“你…為什麽還不進入本體?”
任平生不答,反問道:“你之前說你要等了我很多年,是不是代表天道擇主早已經擇定人選,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開辦小不周山會?”
既然她的命脈早已和大荒界域相連,根本就不需要小不周山會,只要有她和帝休在場,隨時都能完成天道擇主的儀式。
帝休皺眉道:“因為你始終沒有出現,大荒天道遲遲不曾歸位,時間已經等不了了,此界需要一個的新的主事之人。我知道我在等的人是誰,可此界中其他人不知道。”
他有些無奈,也有些不解:“你們人類,有時候很奇怪。一邊擔憂著成為天道之主後自己會成為上界之人的眼中釘,一邊卻又貪戀成為此界至高無上之人的榮光,擔心自己不能成為天道之主。”
任平生名表了:“所以才會有小不周山會,修真界群雄匯聚,不是無措的等待,不是任由天道挑選,而是以人類的方式決出最終的人選。”
她用指腹摩挲著紙片帝休的腦袋,沒有給他解釋為什麽人類會如此行事。
帝休終究不是人類,他是大荒天柱,是天道意志的化身,哪怕不是早已消逝的神族,帝休也是神樹的樹靈,是靈族。
他很難理解人類矛盾的心理。
既害怕,又渴求。
成為此界至高無上的主宰,沒有哪個人能逃脫這種誘惑。
帝休不解她此舉何意,只是貼在她指腹蹭了蹭,問道:“那我們現在要回去嗎?”
他們在另一邊已經順利找到了本體,這邊不用再繼續尋找了。
任平生搖頭,笑了笑:“不回,我們去尋寶。”
她說著,折返向著來時的方向飛去,低笑道:“好像又要去找混沌打一架了。”
一千年前她到過這裡,但沒有像現在這般深入過,只是在虛空外圍探尋。
當時的她並沒有現在這麽重的任務,她那時進入虛空就只有一個目的——尋寶。
“說起這混沌,簡直渾身都是寶啊。”
任平生眼底帶著狡黠的笑意,坐著寶船,很快就到了虛空外圍。
這艘靈氣四溢的寶船對於喜食靈的混沌而言,簡直是難得一見的美味珍饈。
見帝休仍不解,任平生耐心解釋道:“混沌喜食靈,不僅是天地靈氣,人類妖族的靈力,還有屬於生命的靈智,混沌乃是虛空中的靈最為濃鬱的地方,在那裡,能夠孕育出很多外界無法存活的東西。”
比如,霜天曉讓她找來修複紫府的一味藥。
到了混沌聚集的地方,任平生並沒有停下,而是控制著寶船徑直向下沉去。
這次,她不打算等著零散的混沌上來找她,而是直接殺到了混沌的核心地區。
虛空深處沒有時間概念,虛空的外圍則是沒有空間的概念,哪怕她控制著寶船一直下墜,卻也感覺到周遭的景象和先前所見並無區別,也沒有碰到底部。
但她能感覺到,自己周遭的靈氣愈重,已經非常靠近混沌的核心所在了。
還未靠近,任平生就感覺到前方傳來了異常的動靜,似乎是有人在那裡激戰,劍氣衝天而起,從寶船的周圍掠過,被寶船的防禦陣法擋開。
任平生眯眼,神色興味。
這劍氣,氣盈長虹,巍巍煌煌,如朗日青空耀四方。
再眼熟不過了,前不久才和那群人一起結陣保護同門渡劫。
崔嵬劍閣的青天劍氣。
這是劍閣的哪位英雄跟她一樣膽子比天大,居然跑到這混沌核心地來了。
要知道,虛空之中,靈氣愈濃鬱的地方,雖然確實愈發容易催生寶物,但也愈發容易催生出虛空中的怪物——虛空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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