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她身/上的人,伸手揉了下她發涼的額頭,很快又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乖。”
可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親戚關系,不過是她上回隨意攀扯的,這便夠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她竟隱約瞧見凌越的眼底閃過一絲很淺的笑意,就像是逗弄了隻乖順的——小貓。
她
的耳根有些發燙,目光閃爍著根本不敢看他,慌亂間只能岔開話題:“王、舅父,我們這會是在哪?”
“鏡湖邊。出了何事?”
熙春園是供陛下與嬪妃們賞玩的,看這屋子簡陋的程度,應當是宮人休息的地方。
沈嫿眉心緊鎖,將今日之事掩去捉/奸的部分,隻說自己與凌知黎出來消食,突然就被打暈了,待再醒來時已經在湖中。
“那太監,你可認得。”
沈嫿搖了搖頭,“面生的很,看穿著也只是普通的內侍,瞧不出是哪個宮裡的。”
凌越捏著她腿的手指輕捏了下,雙眼微眯:“有人想要你死。”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卻令她後怕的背脊發寒,若非有凌越,她今日就真要做個水鬼了。
“可,可我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何會有人要害我。”
落水是夢中沒有過的事情,且當下趙溫窈與凌維舟正在私會,也不可能分心來害她,那還會有誰想要她的命?
沈嫿的腦海裡閃過無數人的身影,卻怎麽都覺得想不通。
今日在園中的皆是些皇子公主,她與他們皆是自小長大的情分,既無仇怨也沒什麽過節,難不成是有人想害凌維舟,誤害到了她的身上?
可這也說不通啊,殺了她沒辦法傷到凌維舟分毫。
“舅父,您瞧見阿黎了嗎?”
她是先看到凌知黎被打暈,再失去了意識,難不成她也遇害了。
凌越放下她的腿,重新將厚厚的鶴氅蓋到了她的身上,而後才搖了搖頭,“不曾。”
沈嫿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更加的想不通了,這凶手沒傷害凌知黎卻要她死。
昏暗的屋舍內門窗緊閉,火盆裡的木炭炸開滋滋的火星子,一時無人開口,四周又陷入了寂靜。
她本就剛從鬼門關走了遭,驚嚇過度渾身酸痛,待死亡的威脅解除那股疲倦再次湧上心頭。
她的眼皮一點點往下耷,恍惚間她看見凌越站起了身,她不安地低喃了著伸手去抓。
冰冷的手指虛虛地握住凌越的小拇指,他的身影微微一滯,良久後生硬地道:“我不走。”
他的話就像是令人安心的符,沈嫿絲毫沒有懷疑真假,很快就閉上了眼,沒多久屋內傳來了她微弱的呼吸聲。
他僵直著站了會,才緩慢地掙開她的手,但往外去的腳步到底是沒再邁開。
凌越尋了處乾淨的羅漢榻坐下,單手扶額,斜眸看向她毫無戒備的睡顏,捏了捏眉心。在個外男面前也能睡得如此熟,就這戒備心九條命也不夠她死的。
他凝神屏息,跟著閉上了眼,過了許久,直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霎時寒芒畢露,殺意盡顯。
“是我,是我,別動手。”
聽到熟悉的聲音,凌越眼底的寒意驀然褪去。
方玉恆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又重新掩上門縫,朝裡間探了眼,“如何了?”
見他微微頷首,方玉恆才松了口氣,“屍首已經處置了,是熙春園內當值的小太監,我已派人去查他近來與何人來往密切,暫時不會有人知道他已經死了。”
對方這事做得並不算縝密,仔細去查應當能發現不少蛛絲馬跡。
凌越聞言依舊神色不改,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方玉恆朝他看了兩眼,像是想到了什麽訝異地道:“不會吧,你已經知道了?”
許是一時太過激動,他沒壓住聲音,在這四下無人的屋舍顯得尤為刺耳。
“閉嘴,太吵了。”
凌越擰著眉往榻上看了眼,見沈嫿雙目緊閉,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才收回目光。
方玉恆也意識到自己有些
沒輕重,趕忙壓低了聲音:“你知道是誰下的手了?”
“不外乎那幾個人。”
方玉恆抓了抓頭,看看榻上的人,又看看凌越,不禁長出了口氣,“我真是愈發搞不懂你在想什麽了,她既對你的病無用,又是你的侄媳婦,如此多番越界可不像你的風格。”
凌越想起那日在慈寧宮瞧見的場景,眉尾輕揚,他這侄媳婦是誰可還不一定。
就聽方玉恆又道:“我可聽說這沈家丫頭與太子乃是青梅竹馬,兩人的婚事還是由太后指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沈家丫頭喜歡太子多年,如今隻待陛下定下婚期,兩人即日便可完婚,你可不能犯糊塗。”
凌越原本不置可否地垂著眼,當聽到全京城都知曉她喜歡太子時,眼前便浮現出那日她濕潤的眼。
她只是看到凌維舟與旁的女子私會,便如此難過,想來這喜歡並不是假的。
虧他還當她是個果決之人,為她出了主意,不想也不過是庸人罷了。
他淡色的眸子沉了沉,半息後嗤笑出聲,“我看著有這麽閑?”
方玉恆:……
怎麽沒有,你凌越什麽時候抱過女子,你心裡沒點數嗎!
方玉恆恨鐵不成鋼,還想與他掰扯一番,就聽外頭傳來了陣凌亂的腳步聲,兩人同時抬眸對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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