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確實有些太過反常了,屋內一時靜了下來,連沈老夫人也詫異地低頭看向她,“呦呦,真是你?”
沈嫿輕微哽咽了下,“祖母,您不信呦呦嗎?”
“五妹妹若是清白,又怎麽會怕人去查呢。”
沈嫿以帕遮面,在眼尾的余光瞥見杏仁的身影后,聲音虛虛地道,“好吧,既是如此,那便都依四姐姐。”
沈玉芝正處於欣喜之中,絲毫沒察覺到不對,直到兩個丫鬟垂頭拘手地被人押進來,她的笑才徹底僵在了臉上。
進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叫紅豆一個叫梔子,紅豆是沈嫿院中的粗使丫鬟,最近是由她往瑤芳院送東西,而梔子則是沈玉芝房中的二等丫鬟。
“梔子,你不在院中待著,跑來做什麽?五妹妹,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嫿無辜地輕咳了聲:“四姐姐不是要查,何人傳出關於表妹的謠言嗎?恰好,昨兒杏仁發現這個丫頭鬼鬼祟祟形跡可疑,懷疑她手腳不乾淨,便差嬤嬤審了審。沒想到,卻審出了別的事來,有什麽話你自己交代吧。”
她的話音剛落下,那個叫紅豆的小丫鬟便痛哭流涕地開始磕頭求饒:“老夫人饒命,五姑娘饒命,奴婢一時財迷心竅,都是梔子姐姐吩咐奴婢去做的……”
梔子看上去也是狼狽不堪,她害怕地抬頭看了眼沈玉芝,渾身抖如篩糠:“奴婢,奴婢不認得這丫頭,你別胡說。”
“怎麽就不認得了?是你說四姑娘讓我去傳有關表姑娘的謠言,你給我的銀子與珠花我都留著,你說那是四姑娘賞的,全府只有一支,梔子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
梔子慌張地往後躲:“我不認得你,你休要胡說。”
紅豆見自己要成替死鬼也不肯了,撲上去就抱住她的腿:“你還給了我一包藥,讓我偷偷放進我們姑娘的膳食裡,說是只要她病了,冬至便沒法進宮,四姑娘就能替她去了……”
梔子還在咬著牙硬撐:“我不認得你,我不認得你……”
若前頭兩句還只是小打小鬧,那後面的便關系到沈家的榮辱了,沈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來人啊,給我把這兩個欺主的奴才拉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們肯說實話為止。”
很快幾個壯碩的粗使婆子就進來拉人了,死到臨頭梔子終於知道怕了,“四姑娘救命,四姑娘,奴婢都是為您辦事的,您救救奴婢啊!”
沈老夫人看向沈玉芝的眼神變得冷厲起來:“還不快把她們的嘴給堵上,莫要汙了姑娘們的耳朵。”
隨後便只聽見幾聲嘶啞的求饒聲,很快屋內又安靜了下來,沈玉芝才慌亂地站起,“祖母,您聽我解釋,事情不是您想的這般。”
沈老夫人只是偏愛孫兒,並不是真的糊塗了,如此一番下來,哪還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一想到昏迷不醒的外孫女,以及被冤枉的孫女,她隻覺一口氣緩不上來,見沈玉芝還要狡辯,重重地一拍椅背。
“不是怎麽樣?你是要說你表妹的事你沒讓人外傳,還是要說珠花被她們偷了,又或是那藥你不知情!我讓人將她們拖下去,是為了要給你留面子!”
“芝芝,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去祠堂跪三日,再抄十遍家規,禁足三個月,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院門一步。”
沈玉芝依舊是不甘心的模樣:“祖母,您怎麽能僅憑兩個丫鬟的話就定了我的罪……”
沈嫿適時地掩著唇瓣,虛咳兩聲:“祖母息怒,四姐姐許是一時糊塗,她不是真心要害我與表妹。”
“她糊塗?我看全
家最清醒的就是她了,我為她殫心竭力挑了錢家這門親事,她卻心比天高,妄圖做鳳凰夢!就該讓她好好清醒清醒!來人啊,還不將四姑娘請下去,順便將三太太喚來,讓她好好瞧瞧,自己都縱出個什麽樣的女兒來!”
這回不管沈玉芝再說什麽,沈老夫人都擺了擺手,直接讓人將她給帶了下去。
老太太看上去疲憊極了,靠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抓住沈嫿的手尤為用力。
而沈嫿經歷了方才這麽一遭,很多事都想通了,內心反倒尤為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桂香快步走來,輕聲在二人耳邊道:“老夫人,表姑娘醒了。”
老太太看著很是疲憊,聞言隻抬了抬手:“去吧,去看看你表妹。”
沈嫿喝了湯藥歇了會,早就沒再咳嗽了,她乖乖地應了聲,“祖母不去看看表妹嗎?”
“你先去,我見了你三叔母再去。”
她便沒再多問,跟著桂香去了裡間,趙溫窈已經醒了,被丫鬟扶著虛弱地靠坐在床榻上,看到她進來,眼眶瞬間便紅了。
“五姐姐,我聽如月說了,都是我蠢笨,沒有聽你的話,將舊事告訴了四姐姐。不僅傳得府上人盡皆知嚇得犯了病,還險些連累你被冤枉,都是我的錯。”
沈嫿在床畔坐下,定定地看著榻上這個柔弱的表妹。
若說之前她還只是猜測,那麽今日沈玉芝出手,以及祖母的態度,便讓她可以確定。
不論夢是不是真的,她這個表妹都不簡單。
沈嫿抿著唇淺淺地彎了眼,毫不客氣地道:“阿窈,這次確是你錯了。”
第10章
沈嫿也說不出是何時察覺不對的。
或許是趙溫窈突如其來的袒露心聲,或許是趙溫窈習慣性的示弱與討好,又或是趙溫窈在看見那支蝴蝶步搖時,無意中流露出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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