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四起,雪渣飛濺。
她眼睜睜地看著獨屬於她的寶貝,刹那間化為了斷壁殘垣……
沈嫿猛地睜開了眼,十根手指緊緊攥著被衾,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呆呆地看著昏暗的床幔。
幾息後,驀地坐起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昨晚守夜的是核桃,聽到裡間的動靜立即點上燭台,剛繞過屏風就見沈嫿赤著腳在屋內亂走,忙慌著上前:“姑娘,您怎麽起來了,還連鞋襪都沒穿。”
沈嫿卻像沒聽見般,她也感覺不到寒意,直到真切地摸過屋內那些熟悉的東西,才確信那只是個夢。
等她坐回床榻,臉色卻依舊蒼白,核桃小心地給她喂了安神茶,“姑娘是又魘著了嗎?”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昨兒睡前她想了很多,她想只要她把親退了,成全凌維舟與趙溫窈,她便能置之事外,過自己的生活。
可夢卻在提醒她,萬事沒她想得那麽容易。
她與凌維舟的婚事早已定下,牽一發動全身,若是她貿然提出退親,她祖母第一個便不答應。
所以只能讓凌維舟做主動的那個,可是以他妥帖的處事風格,哪怕對趙溫窈情根深種,也絕不會做出退婚落人口實的事來。
且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發現趙溫窈並不是個淳善之輩,更像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若她得勢難保夢中的悲劇不會重演。
沈嫿捏緊了手中的杯子,眼裡閃過抹果決之色,她得想辦法撮合這兩人,最好能讓他們做出些出格之事,她要佔據上峰,還要讓她的小表妹算盤都落空。
她記得夢中趙溫窈之所以最後能當上太子妃乃至皇后,便是她運道好,遇上了不少貴人。
既然夢是真的,那她為何不能搶先將這些際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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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實在是個受累的活,沈嫿在屋裡休養了好幾日,才算緩過勁來。
這期間她時常派人去素心堂給趙溫窈送東西,順便瞧瞧她的好表妹都在做些什麽。
許是那日的試探有些過了,趙溫
窈近來安分得很,日日不是看書便是撫琴,身子倒是去了老太太身邊後再未染上過什麽病。
近來日日晴天,府上也是一片祥和。
晌午時分,小廚房準備了沈嫿喜歡的烤羊排,特意挑了最肥嫩的小羊羔,喂得都是特別的草料半點都不膻。
將皮肉烤得焦香酥脆,再撒上厚厚的辣椒面,她一口咬下去,肉汁便在嘴中橫流,再加上辣味的衝撞,鮮香又夠味。
她連吃了兩條肉排,杏仁趕忙為她盛了碗冬瓜排骨湯,“姑娘喝碗湯下下火,別明兒起來嘴角又要長泡。”
沈嫿很愛吃煎炸之物,可又極容易上火,她也怕長了水泡難受,隻得收回戀戀不舍的筷子,努了下嘴,轉而伸向旁邊的涼拌蘿卜絲。
美美地用完午膳,前頭的丫鬟就來回稟說,表姑娘要出府,親自準備祭奠雙親的紙錢。
沈嫿曬著日頭,懶懶地伸了個腰,“今兒天氣好,我們也出府去溜達溜達。”
年關將至,又是難得的大晴天,京中街頭很是熱鬧,入目是擁擠的人群,耳邊充斥的是綿綿不斷的叫賣聲。
大雍民風開放,女子不僅可以上街還能經商,街上隨處可見跟著家人在采買年貨的小姑娘。
沈嫿時常會跟沈長洲溜出府,偶爾也會與閨友結伴逛首飾鋪子,對京城的街市熟悉的很。
她掀開布簾的一角,感受著街上熱鬧的氛圍,隻覺自己渾身也充滿了年味,心情很不錯,一路見著什麽都想買點回去。
娘親喜歡聽書齋的話本,給她買點時興的話本,爹爹的筆墨許久沒換了,正好可以換兩台新的,祖母每到冬日便風濕疼得厲害,多買幾對護膝與暖襪。
她最愛的糖糕與點心不能少,胭脂水粉也該添些新的了,順便還能去碎玉樓瞧瞧那副新頭面打的如何了。
至於大哥,那個小販攤上的蛐蛐罐子還不錯,他若不喜歡,她也能拿來玩。
沈嫿雙眼亮晶晶地還在四下看:“核桃,咱們帶了多少銀子出來?”
核桃忙瞅了眼匣子:“姑娘放心,您平日的金子銀票都攢著沒用呢,您便是想買間鋪子也綽綽有余。”
“走,我們買東西去。”
半個時辰後,沈嫿意猶未盡地坐在茶樓歇腳,這是西街中央最大的一間茶鋪,從三樓可以俯看整條街市。
待上茶水點心的跑堂退出去,她便掀開帷帽放置一旁,邊吃鹽水花生邊往樓下看。
“姑娘,表姑娘先是到了書齋,買了兩本曲譜還買了本舞譜,而後才去置辦了香燭紙錢,這表姑娘平時也沒說自己會舞藝,怎麽好端端看起舞譜來了。”
沈嫿抓了把瓜子,眼皮未抬慢悠悠地道:“自然是為了過幾日的冰嬉。”
她對此並不奇怪,夢裡曾有過,趙溫窈將會與凌維舟一舞定情,既然躲不過,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故意與凌維舟說要帶趙溫窈一塊去。
果不其然,她的小表妹得知這個好消息,便用心準備去了。
這是在防著她會攪和了她的好事,拿雙親為借口出來買舞譜,沈嫿一時不知該誇她心機深,還是說她無所不用其極的好。
但她此番跟著出來,可不是為了來看趙溫窈買什麽舞譜的,而是她記得,夢中趙溫窈在一次外出時意外救下了一個姓霍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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