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懵了下,昨兒剛出的事,怎麽又出事了?
“是表姑娘的婢女如月,被發現在三老爺的榻上。”
沈嫿穿衣裳的動作微微一頓,怎麽是三叔父,她的目標難道不是父親嗎?
杏仁小聲地湊近道:“昨兒您回來的遲,奴婢們沒來得及與您說,表姑娘昏迷不醒後,如月就去了前院,咱們的人一直盯著她,過了亥時前院的小門關了,她也沒回來。”
前院到後院中間門隔了個小門,入夜為了防止下人隨意走動,都會將那個門給關了,想來如月就是抱著決心去的。
“但怎麽會是三叔父呢?”
即便要想幫趙溫窈翻身那也該找她父親下手,三叔父人微言輕,即便真的有了私情,那也幫不到趙溫窈什麽啊。
“您忘了,昨兒三老爺喝多了酒,是老爺吩咐說讓他留在前院歇息一晚。”
沈嫿驀地想起,是了,兄長怕爹爹的酒氣太重會熏著娘親,又怕他喝多了發酒瘋,便將人帶回自己的院中照顧,還把父親的小廝留給了三叔父。
想來是趙溫窈知道前院住了個醉酒的老爺,又見外頭是父親的小廝候著,便以為裡頭的人是父親。
昨夜月黑風大,各處的氣死風燈都滅了,做這等陰私之事,她怎麽還敢點著燭火,這才會陰差陽錯睡錯了人。
她不禁想起夢中的事來,夢裡的她處處與趙溫窈作對,多次傷害詆毀,手段都極其低劣,父親與兄長起先也是無條件的相信她。
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向來公正不阿的父親有了動搖,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如此惡毒,為了個男子就對自己的手足下手。
即便痛心疾首,也還是護著她,直到她被冤枉將趙溫窈推下水,事不過三,有了之前她真實下手的案例在,父親沒臉面再護著她。
且趙溫窈也是他唯一的外甥女,他一夜之間門白頭,親自向趙溫窈與太子跪地致歉,也重重地以家法罰了她。
之後便是如月趁著他失意,在某次酒中下了藥,使得父親犯下大錯,母親也為此氣得一病不起,纏綿病榻沒多久便含恨撒手。
父親一生正直,又深愛著母親,雙重打擊下,他也跟著一蹶不振病倒了。
如月被抬了妾室的身份,又有當時已是太子側妃的趙溫窈做靠山,祖母年歲已高,兒媳病逝兒子重病,外加親孫女也被貶,自然也跟著病了。
三房一家巴結都來不及,自然也不會與如月作對,對牌與管家的大權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夢中的沈嫿對凌維舟已絕望,自請回家侍疾,不想又遭到了對趙溫窈忠心不二的如月折辱,不僅阻撓她見父親,還當著她的面推翻了鹿鳴小院。
即便是炎炎夏日,一想到夢中的場景,她都能感覺到徹骨的冰寒。
她後怕得環顧了下四周,見她的小院還好好的,才松了口氣。
夢就是夢,她並沒有犯下夢中的那些錯誤,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那現下如何了?”
杏仁縮著脖子微微搖了搖頭,“如月被三太太抓得臉都花了,說她勾引主家,被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還說要將她趕出府去呢。”
饒是沈嫿也聽得連連怎舌,三叔母是低嫁,這些年來三叔父一直沒能升遷,她在娘家向來抬不起頭,唯一能與人攀比的就是三叔父待她的好。
院內一應事物更是全都聽她的,別說侍妾了,連個通房都沒有,如今居然與外甥女的婢女廝混,也難怪她會如此生氣了。
“那三叔父呢,就沒攔著?”
“三老爺哪敢啊,三太太一個眼神過去,他都快跪下了。”
雖然這是長輩,但她還是沒忍住地撇了撇嘴,三叔父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軟弱了,才會被三叔母管成這般,連帶將幾個孩兒也沒教好。
至於如月只能怪她自作孽不可活,學什麽不好,偏偏要學她主子那套,人自己不自強,隻想著如何倚靠男人行便利,早晚是會被男人所拋棄的。
“表妹那邊什麽反應?”
“表姑娘倒是想攔,可她如今是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功夫去管什麽如月啊。”
沈嫿拖著長音哦了一聲,立即反應過來,“是東宮來消息了。”
“姑娘真聰明,來的是貴妃身邊的大太監,說婚事要往後推一推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是驚動宮內了,即便太子還願意相信趙溫窈是清白的,可天家的臉面往哪兒放。
若不是有鎮國公府與皇后撐腰,又懷了龍嗣,她又怎麽可能被抬成側妃,如今孩子掉了,還鬧出這麽大的事,若太子還要任性妄為,別說貴妃了,禦史台都要看不下去了。
“表姑娘才是作繭自縛,若不是她非要將舊事說得人盡皆知,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您說,她該不會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吧。”
“她才做不出這等事,且看凌維舟的吧,若他還是個男人便會讓她提著包袱進宮。”
“不會吧?太子殿下如此糊塗。”
沈嫿穿好了衣裳,坐到了妝台前:“他現下進退兩難了,到底是寵幸過的,若是棄之如敝履,你讓其他人如何看他,跟隨他的人可不得掂量掂量。不過也不能是什麽好身份了,一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便也到頭了。”
杏仁連連嘖了兩聲,手腳麻利地為她梳了個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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