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凌越不同,他願意慣著她,甚至比爹娘兄長還要無原則地寵她,他從不認為她的儀態或是規矩不適合做他的妻子,在他眼裡好似她樣樣都好。
他鮮少會說喜歡說愛,更不會將海誓山盟掛在嘴邊,但他的縱容與愛,都在一舉一動中無形的彰顯。
她要待他更好更好才行。
沈嫿愣愣地看著他,惹來凌越緩緩地抬眉,小姑娘的注意一刻能變好幾種,“又不想吃了?”
她趕忙低下頭,怕被他看見她沒出息的樣子;“才沒有,我很喜歡。”
若按著以往,她又該說謝了,可他日複一日的寵愛,讓她的膝蓋硬了跪不下去,也早已說不出這個謝字。
兩人用過晚膳,她方有機會問出侍疾的事,“那位是犯了什麽病?我也沒照顧人的經驗,只怕會照顧得不好。”
凌越嗤笑著捏了捏她的手,“怎會真的讓你伺候,你就安心在這住幾日,隻當是來避避暑。”
成帝為了凸顯自己的孝道,永壽宮裡的一應東西都是最好的,院中有片刻不停的水風車轉動著,屋內則是成日不化的冰山,倒比避暑山莊還要閑適。
沈嫿才算聽懂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可還是覺得奇怪,“她怎麽突然如此好說話了?”
那位不該是很厭惡他嗎?又怎麽會真心為他謀劃,是在五台山待得久了,突然頓悟後悔了,還是說單純畏懼他手上的兵權……
若是後者那她也太過可悲了。
“還有時間擔心這些?”
沈嫿腦子轉得慢了半拍,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不關心這些那關心什麽。
“你父兄。”
沈嫿瞪圓了眼睛:!!!
怎麽將這個給忘了,她被留在宮內侍疾也就罷了,回去便帶著一道賜婚的聖旨,爹爹和兄長怕是要直接將屋頂都給掀了。
“都怪你,也不與我商量商量,現下好了,爹爹肯定要愁得睡不著覺了。”
聽娘親說當初她被賜婚給凌維舟時,爹爹便整整三日沒睡,想了一百種抗旨的理由,最後她點頭答應才作罷。
他近來對凌越極有好感,卻是稱兄道弟的那種,若知道他當兄弟的人在這偷親他寶貝女兒,他不得去跳護城河。
“我不管,爹爹與兄長交給你了,我搞不定。”
凌越眼底閃過隱隱的笑意,輕笑著道:“好,那嫁衣。”
沈嫿的臉不自覺地紅了,太子妃的嫁衣是由宮內置辦的,不需要她操心,可嫁給凌越就不同了,確是得開始著手這些嫁娶之事。
聽他略帶調笑的口吻,反倒激出她幾分不願被笑話的心思來,紅著臉硬著頭皮道:“您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吧,這等事不用您操心。”
那小嘴翹著都快能掛油壺了,連許久沒喊過的稱呼都冒出來了,可見真是又羞又氣。
天徹底暗了下來,宮門早已落鎖,凌越今日也宿在永壽宮,兩人閑聊了一會,覺得屋內有些悶,便提議去旁邊的花園消消食。
沈嫿有些怕黑,外頭高懸著零星的幾盞宮燈,看著昏暗幽深,踏出殿門時還有些猶豫。
凌越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她心虛地四下環顧了一眼,好歹是在永壽宮,他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囂張了。
卻見四周的宮人皆是低眉頷首,一副恨不得將腦袋插土裡的架勢,根本就沒人敢看他們一眼。
不等她感慨凌越的氣勢足有震懾,就被牽著往前去。
仔細算起來,這還是她頭次宿在宮內,雙眼適應了黑暗後,也沒那麽害怕了,竟覺出了幾分趣味來。
恐懼源於心底,當一把火將陰霾照亮後,便不再有恐懼。
他們順著宮牆往花園走,夜裡宮內有宵禁,宮女太監們都不敢隨意走動,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唯有偶爾的蟬鳴與微弱的風聲。
到花園的這條路,她自小走了無數回,可夜裡她有些辨認不出方向,好在凌越比她更熟,牽著她很快就到了花園。
園外有個小太監打著燈籠靠在石凳上值夜,聽見動靜扒拉開了一條眼縫,瞧見來人是誰嚇得立即清醒了,飛快地跪下行禮。
凌越今兒心情不錯,淡淡地嗯了聲,沈嫿卻有些面薄,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更緊,堂而皇之地從那太監頭頂擦過。
等他們走遠,小太監才敢手軟腳軟地爬起來,擦了擦濕透了的脖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與肅王十指緊扣地女子,好似是曾經的太子妃。
許是為了方便貴人們突然起的興致,花園裡的宮燈反倒比外頭掛的多,四處都是亮堂堂的,她也沒了害怕,周圍沒有外人她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
“這兒曾經有架秋千,我最喜歡在這玩了,還有這棵樹,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就是我頭次見著你的地方。”
凌越看著眼前的參天大樹,聽她說著兩人初見的摸樣,在樹上冷眼旁觀倒確是他能乾出的事情,只是記憶依舊很淺。
沈嫿知道他為何會缺失記憶,見他神色寡淡似在擰眉思索,雖有些遺憾,但更多是心疼,乾脆拉著他往別處逛去。
橫穿過一整片的牡丹園,是條爬滿藤蔓的長廊,長廊的盡頭有座奇石堆砌的假山。
也是整個寧壽宮花園最為引人注目的景觀,據說先帝喜假山奇石,特意從江南尋來的湖石所砌,外頭還瞧不出洞天,內裡卻是九曲八繞,光是出口便有七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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