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善是知青中的頭頭,下鄉已經四五年,對村子裡早已經熟悉,人也是個精明的,沒多久功夫就把這次四人的一些消息打聽出來。
這時,他正幫著給兩位新同志收拾著床鋪,似做不經意的問道:“聽說你在村子裡有熟人?我對村子裡熟,你什麽時候想去拜訪我帶你過去。”
“好啊,那就麻煩范大哥了。”蘇霖笑著。
他對范善的觀感還不錯,有點小精明又喜歡管事,什麽事都喜歡插一手,久而久之在村子裡也混開了一些。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和村支書的閨女談對象。
因為這層關系,他和大隊長等人走得很近,時不時接到一些不忙的活,對比其他幾個天天要下田地的人強多了。
對此,知青中有些人看不慣,私底下沒少埋汰。
可蘇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最少在返城的時候,范善不像某些人直接拋下在村裡娶的老婆回城,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好歹帶著老婆孩子一塊回了城,承擔起這份責任。
為了歡迎新來的知青,老知青們每個人都拿出些糧食一起吃了頓大鍋飯,沒什麽好菜,但碗底到底有些肉絲。
一行人埋頭吃著,都像是饞了很久的樣子。
等快要吃完時,范善才開口:“我和另外兩個知青之外,其他人都搭夥一起吃飯,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是一起搭夥還是分開。”
“搭夥。”
“還是一起吧。”
“我跟你們一起。”
蘇霖也點了點頭,分開是好一點,省得到時候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起來,但現在不現實,因為他沒鍋沒罐,總不能天天借別人的用。
不過散夥是遲早的事,不然天天一起吃飯,他想給自己開小灶都難。
吃過飯消消食,一行人也沒什麽聊天的心思。
老知青們幹了一天活累得要死,新來的四人坐了這麽久的車又走了兩個小時的路,這會也特別疲倦,便各自早早歇息。
十一個大男人同睡一屋,這種感覺不是太好受。
也多虧了是累得慌,蘇霖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二天,大概是早上五點的樣子,知青屋裡的人都已經收拾好,結伴朝著田地的方向而去。
范善解釋著:“這個季節太曬,太陽當頭的那幾個小時我們可以回屋歇歇,隻用上大早班和下午班,避開最曬的那幾個小時,也省得被曬中暑。”
到了地方,老知青們各自去幹活。
范善帶著四人來到大隊長跟前,先是介紹一番,然後等待他們分配工作。
梁家大隊的大隊長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沒怎麽寒暄,也知道新來的四人不是乾活的料,直接讓他們跟著婦孺小孩去拔草,“一天四個工分,給你們三天時間適應,三天后再重新分配任務。”
沒等四人開口,他沉著面道:“這關系到你們明年能分配到多少糧食,要是不好好乾活,明年就等著餓肚子吧。”
對面幾人聽得臉色一白。
他們幾個家庭能給的幫助都很少,想要吃飽還得靠自己。
也不知道能不能乾好活。
很顯然,是不能的。
最少一開始真的很難。
彎腰拔草本來就很累,再加上太陽越來越大,每個人曬得是大汗淋漓,渾身都冒著熱氣,一直彎著的腰身都有些直不起來。
司倩扶著腰站起了一會,剛喘了兩口氣,一旁的大嬸就嚷嚷著:“喲,這就不行了?你們要是一直偷懶的話,可不能和我們一樣記四工分。”
“小年輕第一次乾活,也該體諒下。”一旁的婆子道。
黃大嬸翻了個白眼,“憑什麽?她要是偷懶,那我也偷懶,要是大隊長不給我記四工分,那就是不公平。”
司倩呼了一口氣,也不管身上疼不疼,接著彎腰乾起活來。
黃大嬸瞧著,覺得有些遺憾。
偷懶多好啊,她也能跟著一塊偷懶,到時候大隊長還怪不在她頭上去。
就在這時,從前面的坡頭跑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站在上面看了一會,將視線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打量了幾眼後,就跑了過去。
他沒湊的太近,離著四五步的樣子。
彎著腰身像是在乾活,其實是時不時偷偷看著側前方的人。
“連子,你怎麽跑這裡來了?”有人好奇,開口打趣著:“八個工分你都嫌不夠,今天怎麽來這裡乾活了?不打算賺工分娶媳婦了?”
少年剛想嗆回去,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哼哼兩聲沒搭理這人。
這下其他人更好奇了。
連子是誰啊?
才十六七歲的半大少年,就嚷嚷著要乾最累的活、賺最多的工分,大隊長不乾,他還到地上撒潑打滾,最後只能應了他的要求。
不過,連子乾活也沒缺斤少兩,確實認認真真幹了。
就跟他那個娘一樣,都是吃得苦的人。
以往看著他們娘兩乾活太累,想著讓他們歇一歇,可除了病的起不了身,硬是一天的工都沒缺過。
為此,村子裡的男人們也鼓著一股勁,總不能輸給一個女人、輸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吧?
不用大隊長動員,村裡乾活的積極性就特強,好幾次得到上面的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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