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括恭敬答是,心中也篤定自己會是這十個人之一,以他煉氣九重的修為,門中眾弟子中,也唯有大長老最看重的弟子青凝能與他一戰。
說罷擢仙試,師徒兩人又談起門中俗務。
宋括忽然想起什麽,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對了,師尊,我今日在殿外遇見師弟,您為何要禁足於他?”
陸佑之聽他提及此事,仍舊余怒未消:“他不過煉氣六重的境界,竟然就敢孤身前往丹楓林,實在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如何對得起他九泉之下的母親!”
以陸雲柯的修為,就算遇上一隻築基妖獸,都可能會丟了性命。
深吸一口氣,陸佑之壓下怒氣,啞聲道:“罷了,是我近日事忙,無暇顧及他,才叫他做出這等不知輕重的事。如今罰他閉門思過,希望他能好好反省自己錯在何處。”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宋括,歎道:“倘若雲柯有你一半持重,我便能放心了。”
世事無常,他或許能庇護這個兒子一時,卻不可能護他一世。道途漫漫,多是一人獨行啊。
宋括勸道:“雲柯年幼,師尊不必對他太過苛責,想來他已經知錯了。”
陸佑之搖了搖頭,不願再說下去。
見他無意多說,宋括便也隻好停住話頭。
殿外金烏西垂,染紅了天際雲霞,宋括走出掌門大殿,仰頭望著夕陽的余暉,嘴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良久,他轉身,向膳房的方向走去。
松溪劍派許多弟子的修為都只在煉氣,尚還不能辟谷,宗內自然有為這些弟子準備飯食的地方——松溪劍派還沒有財大氣粗到能為所有弟子都備上辟谷丹。
見宋括前來,膳房眾人紛紛向他行禮問候。作為掌門最倚重的弟子,門中上至長老下至雜役,沒有人不識得宋括。
他也笑著向眾人點頭示意,態度溫和,很是平易近人。
向掌杓的大廚要了一盒糕點,膀大腰圓的胖廚子看著他笑道:“宋師兄這是又要給雲柯帶吃的去?”
他在松溪劍派幹了許多年,自然知道宋括並不愛甜食。
喜歡吃甜食的,是陸雲柯。
宋括歎了口氣:“他今日又惹了師尊不悅,被罰閉門思過,我身為師兄,當然去看看他。”
“宋師兄待雲柯師兄可真好!”一旁的雜役聞言,頓時感慨道。“不過掌門為何要罰雲柯師兄閉門思過?”
“他此番與人鬥氣,孤身前往丹楓林,險些出了意外,師尊如何能不生氣?”宋括說著,搖了搖頭,像是很不讚同陸雲柯所為。
膳房煙熏火燎,他無意在此多留,提著食盒便離開。
見他走遠,膳房中有雜役低聲道:“雲柯師兄竟然孤身去了丹楓林?”
“他不過煉氣六重的修為,膽子可真大,丹楓林裡可有兩隻元嬰妖獸!”
“不過他去丹楓林做什麽?”
“我聽說,好像是和人賭鬥輸了……”
“沒錯,還是輸給了和他一樣境界的師弟,虧他是掌門獨子,修為卻這樣低微,真是丟盡了掌門的臉。”
“如今掌門知道了這件事,那與陸雲柯賭鬥的師弟豈不是會被責罰?”
“掌門一向公允,應當不會因為此事遷怒他人吧……”
“何況是陸雲柯自己賭鬥輸了,如何怪得了別人?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無用。”
另一邊,宋括提著食盒,很快便到了陸雲柯弟子居門前。
他並不急著敲門,而是抬頭打量著這處小院,眼神略深。
松溪主峰乃是宗內靈氣最強之處,尋常弟子是沒有資格住在這裡的,而陸雲柯因為是掌門獨子,哪怕天資平庸,也能長居此處。
良久,宋括收回目光,上前敲響了竹門。
片刻後,陸雲柯打開門,見了宋括,有些訝然道:“宋師兄,你怎麽來了?”
“師弟擋在門口,難道是不歡迎我來?”宋括含笑反問。
陸雲柯連忙讓開身:“怎麽會……宋師兄,請進。”
他將宋括迎到石桌旁,兩人都坐了下來。
“我聽說師尊令你閉門思過,怕你心中難受,便取了些糕點來與你。”宋括打開食盒,露出其中精美的點心。“師弟,此番的確是你太過莽撞,不怪師尊生怒。”
“即便是我,如今也是不敢孤身前去丹楓林的。”
陸雲柯低下頭,怏怏地應了一聲。
“你不要埋怨師尊,他也是怕你出事才會如此震怒。”宋括又勸道,“他事務繁忙,你我本該為他分憂,如何還能叫他如此擔心。”
陸雲柯情緒更加低落,能為父親分憂的,也只有宋師兄而已。
至於他自己,能不闖禍便不錯了。
父親見了宋師兄,總是很開心,不像對他,父子兩人相對,竟是無話可說。
宋括像是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又道:“對了,師弟,今日師尊尋我,道是要提前在門中舉行一場大比,擇出前往鏡明宗參加擢仙試初試的弟子。我想你在禁足,未必知道此事,恰好提前與你說一聲。”
門中大比?陸雲柯眼神微動。若是他能在大比中取得一個好名次,父親應該會高興吧?
得太上葳蕤指點之後,陸雲柯倒是前所未有地對自己有了點兒信心。
宋括點到為止,沒有就此事多說,隨即又向陸雲柯關心起一些日常瑣事,很是體貼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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