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燁上前向他一禮:“國師, 葳蕤仙長是我的救命恩人, 前日刺殺,多虧仙長,孤才能逃過一劫。”
“聽聞白鹿書院今日遴選學子, 仙長前來一觀,國師不會介意吧?”
溫松雲笑了笑,神色如常道:“仙長來此,是我白鹿書院的榮幸。”
“時候不早,入學試該開始了,還請太子上前主持。”他看向鍾離燁,唇邊始終噙著溫和笑意。
鍾離燁點頭應是,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走上白露台,鍾離燁站在中心,目光掃過四周,最後掠過溫松雲。
在他要開口之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太子殿下,小民有話要說!”
突兀傳來的聲音,引得在場之人齊齊尋找起來源。
騷.動之中,面目平凡的青年上前兩步,向鍾離燁重重跪了下去。
他一身粗布褐衣,滿是老繭的雙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血書捧在額前。
青年躬身叩首,聲音中滿是悲憤:“血書在此,請太子殿下為我北地枉死的萬余民眾,為無數流離失所的百姓做主!”
聽完這句話,周圍的人無一不是面露驚色。
北地大雨以致洪水決堤,分明是天災啊。
溫松雲眼神微深,此時發生的變故,是他的確沒有想到的。
鍾離燁負手而立,冷聲問:“你有何冤情需孤做主?”
“敬告太子,北地大雨連綿七日,致河水決堤,並非天災,而是**!”青年神情悲慟,一字一句道。
這句話出口,在場之人多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這怎麽可能,難道還有操控天時不成?
淹沒在人群中的裴行昭握緊了手,沒錯,北地的這場災難,的確是**無疑!
他死死盯著跪在白露台下的青年,嘴角緊抿。
溫松雲不動聲色,藏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掐訣,一道無形的靈力便陡然襲向捧著血書的青年。
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長。
只是他的靈力還未來得及落下,便在空中消散。
溫松雲轉頭,對上太上葳蕤似笑非笑的臉,眼中現出幾許陰翳。
看來今日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幾日前,絳京太子府中。
“請仙長替我晉國北地萬余民眾,殺大晉國師溫松雲!”鍾離燁掀袍跪在太上葳蕤面前,震聲道。
晉國國師溫松雲出身白月宗,為金丹修士。他來晉國至今七十余載,知天象卜吉凶,幫晉國避過不少劫難,因此深受當今晉王信任和市井百姓愛戴。
而現在,鍾離燁卻請求太上葳蕤,殺了這位德高望重的晉國國師。
見她不言,鍾離燁解釋道:“燁想殺溫松雲,並不為排除異己,而是因晉國北地洪災,是由溫松雲而起!”
溫松雲為蘊養法器,在河道之中布下引水之陣,致北地數日大雨。
助他布下法陣的,正是幾名白鹿書院弟子。法陣結成後,溫松雲當即殺了這幾名弟子。卻不想其中有人看出異處,提前留下血書,輾轉交到家人手中。
絳京城中,聽聞被洪水肆虐後的北地哀嚎遍野,官吏卻無所作為,因此引發□□,鍾離燁不願坐視不理,向晉王請命,親自前往北地賑災。
貪圖享樂的晉王實在不明白這個兒子在想什麽,以北地如今情形,堂堂太子何必親自前往涉險。
不過鍾離燁再進言下,不肯放棄,他終於是煩不勝煩地答應了。
鍾離燁帶著人到了北地,夙興夜寐,與北地幾位能吏一起,終於平息下事態。而因此次北地之行,他得到了那封書有洪災真相的血書。
派親信四處搜尋,花了數日,鍾離燁終於在幾處河道內找到了沒有被大雨完全抹去痕跡的陣法,這些便是證據。
但就算有血書,有證據,鍾離燁也很難將溫松雲如何。
因為他是白月宗門人,更是金丹修為的大能。
將溫松雲所做之事告到晉王處沒有任何用,鍾離燁敢這麽做,必定難逃一死,連晉王也保不住他。能審判溫松雲的,似乎只有晉國背後的白月宗。
但白月宗遠在數萬裡外,平日聯系都是靠溫松雲和絳京之中的門人。何況就算傳信過去,鍾離燁也不知他們會不會為了晉國百姓向溫松雲問罪。
太上葳蕤,是鍾離燁遇見的唯一一個有實力殺死溫松雲的人。
但聽完他的話,太上葳蕤只是冷淡地看著他:“我與晉國並無乾系。”
鍾離燁的話說得很是冠冕堂皇,只是晉國枉死的百姓的確無辜,卻並非因太上葳蕤之故而死,她沒有責任殺溫松雲為他們報仇。
而鍾離燁這麽一說,不殺溫松雲,她便好像有了不是。
太上葳蕤一向不喜歡被別人利用。
鍾離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適,他連忙補救道:“我晉國有靈石礦脈數十,自溫松雲來後,每年開采所得,除獻與白月宗的數百萬,剩余有一半歸於他。溫松雲若死,燁願將此盡數奉於仙長。”
太上葳蕤沒有說話。
她如今雖然缺靈石,但若是收了鍾離燁的靈石,便意味著之後會和晉國有更多的牽扯。
見太上葳蕤不為所動,鍾離燁隻好又道:“只要能殺溫松雲,凡我所有,都可獻給仙長!”
他將平日與朝臣博弈的法子用在太上葳蕤身上,顯然並不奏效,她什麽也不用說,便令鍾離燁交出所有底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