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離周天星辰閣定下的時日尚有月余,來得及。”太上葳蕤執起茶盞,眸中幽深。
域外之魂所圖甚大,三百余年前那場大戰他們未曾得逞,而今卷土重來,籌謀必定更加縝密。
更重要的是,有多少域外之魂,已然如司徒元琛一般潛伏在這世間?
司徒元琛是在軀殼被毀之後,才會現出神魂原本的面目,為免傷及無辜,這法子便不適用了——總不可能將所有懷疑的對象都先殺了。
不過若是到了最後也無進展,此法也並非不可用。
太上葳蕤垂下眸,盞中葉梗沉浮,茶色澄明。
片刻後,她才開口向濮陽鸞問道:“這幾日間,周天星辰閣在上京有何動向。”
“周天星辰閣神子沉月領門下弟子暫居於上京皇宮之中,閉門潛修,明面上未見與任何勢力有所來往。”濮陽鸞回道,這幾日間她也並非無所事事。
“師姐是想前去宮中一探?”樓玄明微微皺起眉。
作為帝王所居之處,上京皇城防守嚴密,其中坐鎮數名渡劫甚至合道的大能,想前往一探且全身而退,並非易事。
太上葳蕤沒有否認,她必須親眼看一看周天星辰閣弟子的情形,或許左眼中藏的那塊天地本源,能助她看出些什麽來。
濮陽鸞忽然想起了什麽。
“師姐,如今正有一個能光明正大進入皇宮的法子。”她開口道,“再過兩日,上京皇宮中將有一場關於天武衛的祭典,滄瀾門恰好也得了一張帖子。”
當年追隨太上霄雲南征北戰的皇朝鐵騎之中,最為聲威煊赫的,當屬作為她親衛的天武衛。
及至中域一統,皇朝鐵騎中死傷最為嚴重的,也是天武衛。感念其功績,太上皇朝每年都會舉行一場關於天武衛的祭典。
雖然滄瀾門聲名不顯,但為全禮數,負責此時的朝臣還是命人送來了帖子。不止滄瀾門,蘭絮閣中住的幾個門派都未曾被漏下。
若無意外,周天星辰閣也得了邀請,如今借居上京皇宮之中,為了不拂太上皇族的面子,他們應當也會出現在祭典上。
哪怕不曾前去,太上葳蕤進了宮中,也可自去一探。
這卻是恰好,太上葳蕤勾起唇角:“如此,理應去看一看才是。”
鳥雀振翅,自枝頭掠過,上京南城,校場中,中年男子拉滿弓弦,瞄準數百丈外的箭靶。
他長了一臉絡腮胡,形容粗豪,頗具威儀。
隨著弓弦一振,羽箭破空而出,正中靶上紅心。
守在一旁的侍衛立時拍手叫好,十分捧場。
腳步聲響起,身披輕甲的女子自校場外行來,她生得很是普通,可以說扔進了人群中便再難以尋到。
停在中年男子身旁,她脊背筆直,眉間帶著一股殺伐之意:“斛將軍,兩日後祭典,宮中傳令,請您攜地闕準時前往。”
中年男子將手中長弓扔給候在一旁的侍衛,聞言冷笑一聲道:“這群人到了如今還惦記著天武衛,也不想想,就他們那群酒囊飯袋的兒孫,如何能拔出當年帝女留下的刀!”
“可是,當年帝女殿下不也沒□□那把叫地闕的刀麽……”聽了這話,一旁侍衛忍不住開口道。
斛將軍頓時瞪向他:“殿下那是拔不出來麽?她那是不想!”
這天下有殿下做不到的事兒麽?沒有!
太上皇族之所以要令斛將軍攜地闕前往祭典,是因太上霄雲曾言,能拔出地闕的人,便可以成為天武衛下一位主人。
而天武衛是太上霄雲身邊最精銳的鐵騎,可想而知,這代表著怎樣的力量,無論太上皇族還是上京一十八氏族,都對這支勇武無雙的鐵騎虎視眈眈。
地闕收在天武衛大將斛將軍手中,他與太上皇族並不睦,但功績煊赫,是以哪怕是皇族,也無法從他手中強奪地闕。只能借每年天武衛祭典之時,令他取出地闕供奉,也讓族中子弟一試能否拔出地闕。
不過太上霄雲離開這三百余年來,太上皇族中還未曾有人能成功拔出過地闕。至於非皇族中人,那便是連試上一試的機會也不會有。
“祭典就在兩日後,還請將軍不要忘了。”
斛將軍罵罵咧咧道:“這皇族一天天地就是吃飽了飯沒事兒乾……”
天武衛的祭典早就原有的意義,成了權貴交際的場合,而他向來最是厭煩這些。
今年能不能也想個法子躲了……
女子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盯著他面無表情道:“將軍,為了天武衛軍費不被削減,還請您按時攜地闕前往。”
在她不帶情緒的目光下,斛將軍悻悻道:“行了,行了,我知道……”
他心中有些唏噓,當年殿下還在的時候,誰敢克扣他們天武衛的軍費,現在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第230章
如今坐在太上皇朝帝位上的, 是太上非玦的獨子,太上殷。
修士境界越高,留下後嗣的可能便越低,是以太上非玦活了幾百年, 也隻得這一個兒子。
與自己的父親相比, 太上殷資質平庸, 哪怕以無數天材地寶打下根基,如今也不過是個元嬰。
若非太上非玦當年被明若谷重傷, 又只有這麽一個兒子,未必會選擇將他推上帝位。
可以說, 雖然太上殷坐上了帝位, 但真正掌控皇朝的,仍是太上非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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