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啟程,令蕭南燭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過霧凇林的護送竟然異常順利,途中幾乎沒有什麽妖獸前來攔路。
三日之後,車隊行出霧凇林外圍,桑平城已經近在眼前。
眾多散修在抵達桑平城時不由都松了口氣,這實在是他們近些時日來,接過最輕松的任務。
“這霧凇林看起來也沒有傳聞中那般危險啊?”
“是啊,一路上竟然連隻元嬰妖獸都沒有見到。”
“或許咱們此番運氣好,正好都避開了。”
月影豹從鼻中噴出一口氣,獸瞳掃過這些修士,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高傲。
有自己背上這尊大佛在,那隻不睜眼的妖獸敢往前撞?
夜色降臨,濯枝樓外懸掛的數盞燈籠便也漸次亮起,映得夜幕恍如白晝。
濯枝樓位於桑平城中心,一向是城中最熱鬧之處。
此時蕭南燭同一群散修坐在角落處,面前桌案上放著珍饈靈食,酒液倒入盞中,其色清亮。
“李家那公子雖然有些狗眼看人低,但出手還是大方的,竟然在這濯枝樓宴請我們,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中年壯漢品了一口酒,愜意道。
若是要他自己掏靈石,那是決計舍不得來這裡的。
樓內呈回字形,在主位上,李氏兄妹正殷切地招呼著神色倨傲的青年入座,他正是這濯枝樓的主人,玄龜老祖的孫輩之一。
席間觥籌交錯,燈影搖晃,一切很是熱鬧。便是在這片熱鬧中,女子一步步自上方回廊上走下,緋紅披風如火烈烈。
這是誰?
有修士抬頭,瞥見這道身影,頓時有些愣神。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出現,蕭南燭抬頭,認出了太上葳蕤,眼中不由閃過驚色。
她怎麽會在這裡?
入城之後,蕭南燭等人便與太上葳蕤分別,全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濯枝樓中。
太上葳蕤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下方,眸中不見任何情緒。
她站在回廊上,微微抬起了指尖。
就在這一刻,濯枝樓的一角忽然倒塌,梁柱折斷,瓦礫破碎,盡數向下砸落而來。
尖叫聲四起,樓中修士驚慌失措般退開,混亂之中,無數道視線交錯投向太上葳蕤,意味各異。
濯枝樓的主人拍案而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竟然有人敢來這濯枝樓鬧事!
“給我將她拿下!”
眾多護衛在他號令下飛身向太上葳蕤撲來,無數靈光閃過,不等人看清發生了什麽,這些靈光便盡數消弭於無形。
濯枝樓的護衛倒飛而出,再無力動手。
太上葳蕤指尖再動,高大的樓閣便繼續坍塌了下去。
一聲略顯稚嫩的龍吟響起,生了一對紅玉龍角的黑龍衝破梁柱,自濯枝樓中盤旋而上。也就在這一刻,樓中用作裝飾的靈物竟然應聲粉碎,紛紛化作流光湧入黑龍體內。
看著這一幕,濯枝樓主人不由心痛如絞。
等等,他抓來的不是條蛇麽,怎麽變成龍了,就在濯枝樓主人冷汗直流之際,黑龍咆哮著向他張開巨口,似是想將他一口吞了。
就在這時,太上葳蕤抬手,黑龍的身形便不受控制地縮小,向她掌心落下。
坍塌的廢墟中,她孤身站在高樓上,裙袂在夜風中揚起一角,蹁躚如蝶舞,身後是一彎上弦孤月。
抬手捏住黑龍的嘴,太上葳蕤淡淡道:“別吃髒東西。”
黑龍委屈地嘰了一聲,算是答應,她才緩緩放開手。
“嘶嘶——”
小龍吐信,一道稚嫩的女童聲音響在太上葳蕤耳邊。
阿娘,爹爹呢?
“他去尋那霧凇林的老樹妖為,你討些好處。”
太上葳蕤指尖在小龍額間點了點,前段時日果真不該叫她與堯山領的那條蛟蛇混在一處,如今都學了蛇叫。
太上晏黎不知她的想法,討好地在她指尖蹭了蹭。
妖尊與飛霜君的女兒太上晏黎,生來便有吞噬之力,平生最大的愛好便是吃。
霧凇林中,明知濯枝樓主人心懷不軌,晏黎還是故意現身被他捉住,完全是看上了他身上諸多靈物。
太上葳蕤清楚自己女兒的修為,是以發現她失了蹤影,也不曾慌亂,循著氣息來了桑平城。
不過到了濯枝樓,卻發現這裡明面上是酒樓,暗處卻做著擄掠顏色姣好的男女行賣身之事,便順手將這處樓毀了。
看著太上葳蕤走上前來,濯枝樓主人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色厲內荏道:“你可知道我家老祖是誰,敢在濯枝樓鬧事……”
與他同席的李氏兄妹白了臉,縮在一旁瑟瑟發抖,全然不敢直視她。
能在頃刻間毀掉濯枝樓的人,絕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太上葳蕤無意聽他叫囂,彈指向青年落下一道靈光,隨著靈光入體,他當即發出一聲慘叫,渾身經脈都在瞬間化作齏粉。
“老祖不會放過你的——”濯枝樓主人在地上翻滾著,面目猙獰地吼道。
“不必他來,回去告訴那隻老烏龜,本尊不日,親自上門拜訪。”
玄龜大人可是合道境的大妖,她竟然敢這樣輕慢地稱呼他?李氏兄妹聽得呼吸一滯,她究竟是什麽人。
蕭南燭與一眾散修狼狽地躲在角落中,遠遠望著太上葳蕤舉動,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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