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動彈的太上殷行過儀式,出了一身薄汗,他看向斛律道:“斛將軍,快請地闕吧。”
比起祭奠天武衛亡魂,他更在意的是地闕,有當年太上霄雲留下的話,誰能拔出地闕,誰便能成為天武衛下一位主人。
斛律冷冷看了他一眼,取過再次斟滿的酒盞一飲而盡,這才催動納戒。
兩名洞虛境的衛士上前,齊齊用力,才接住了那把通體烏黑的長刀,抬步向祭台中央走去。
“這便是名刀地闕?”
抬眼望去,只見長刀通體墨色,刀身幾乎與刀鞘融為一體,在燈火中閃著幽冷光芒。
在場即便是渡劫甚至合道境的大能,面對這把刀,竟也生出輕易不可馭使的念頭。
“這刀究竟是何來歷,看上去頗為莫測啊。”
“聽說當年霄雲帝女也是無意中得來這把刀,說不清其來歷,不過這數百年來,竟是未有一人能將之拔出。”
“叫我說,若這太上皇族不將地闕視為私有,或許它早已有了主人。”
“地闕可是關系著天武衛的歸屬,皇族如何敢冒這樣的風險,讓旁人拔刀。”
……
嘈雜議論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把刀上。
眼見地闕呈放在桌案上,太上殷依照往年慣例,令有意一試的太上族人盡可上前試過。
他自己卻是不打算嘗試拔刀了,在有自知之明這一點上,太上殷一向做得不錯。
坐席末尾,太上鴻圖隻管籠著袖子看熱鬧,配合這樣的姿勢,一張喪氣的臉便顯得更喪氣了。
樓玄明含笑道:“道友不也是太上族人,何不上前一試?”
太上鴻圖喪著一張臉回道:“連諸位族老都做不到的事,我這種小人物,還是不要去摻和了。”
他隻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上方想拔出地闕的人實在不在少數,但許多人憋青了臉,也未能讓刀鞘有絲毫脫離的跡象。若是勉強為之,往往難逃被刀氣反噬重傷的下場。
出手一試的甚至還有太上一族渡劫境的族老,靈力運轉,溢散的威壓令周圍境界略低的修士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老者沉聲喝了一聲,在巨力之下,刀鞘顫動一瞬,似有脫離之勢。
“叔祖近來修為精進,想來此番定能叫這地闕出鞘!”一旁族中小輩振奮開口。
周圍修士見此,不由得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一幕,難道今日,名刀地闕終於要出鞘了麽?
在無數目光的關注下,通體烏黑的長刀振動,登時便有無形刀氣擴散開來。刀氣鋒銳,逼得老者隻得飛身退後,身後眾人也連忙退開,不敢掠其鋒芒。
刀氣橫掃而過,周遭桌案翻倒,杯盞破碎,一片狼藉。
試圖拔刀的老者險險穩住身形,口中噴出鮮血。
“叔祖!”立刻有小輩上前,將他扶住。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只是神情有些萎靡。
竟是連渡劫大能也拔不出這把刀來?
親眼見了如此情形,從前只是耳聞地闕之名的修士終於對其鄭重了許多。
太上殷也不覺得意外,他父親突破合道之時也曾試過拔刀,卻還是沒能成功,叫他說,這把刀根本就拔不出來。
不過涉及天武衛歸屬,哪怕明知不可能,這三百多年來,太上皇族還是不斷試過。
試圖拔刀的老者看著地闕,緩緩開口道:“或許要拔出地闕,並不在於修為境界如何。”
那又如何才能拔出這把刀來?
太上葳蕤心中也升起如此念頭,遠遠望著那把幽黑長刀,她左眼中似乎有什麽在鼓噪跳動。
那把刀裡,有它想要的東西。
天地本源想要的,是什麽?
就在這一刻,被放置在桌案上的長刀也輕振起來,發出嗡鳴之聲。
恰好此時有青年聽了老者的話,抬手握上刀柄,他眼中現出欣喜若狂之色,難道自己就是被選中的人?!
只要拔出地闕,往後……
還未等他暢想完,地闕便自他手中脫出,破空而去,帶起一陣勁風。
無數道視線追隨著這把長刀,眼見它攜雷霆之勢落向祭典席末,在那裡,正坐著幾個人。
凜冽刀氣席卷而來,太上葳蕤伸出手按在濮陽鸞肩上,不過元嬰境的靈力外現,將刀氣巧妙化解。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上鴻圖全然沒能反應過來,隻覺一陣勁風撲面,險些沒將他整個人掀飛。
等他轉過頭,只見少女端坐在桌案前,那把刀懸在她鼻尖前方,帶起的風吹亂鴉青長發,她冷淡地看向前方,神情未曾有絲毫波動。
第233章
地闕幽深莫測, 便是渡劫境修士欲拔刀,也為刀氣反噬,氣血不穩。這樣一把刀懸在眼前,天下應是少有人能做到面不改色。
此時,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地闕而動, 落在末席上的少女身上, 眼中或訝異,或驚怒, 意味不一。
正在喝酒的斛律也不由動作一頓,鷹眉一皺, 神光沉沉。
站在他身後的女子面上並不見有什麽表情, 手中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長刀。
“她是誰?!”有人驚詫開口。
“末席之中,坐的當是太上一族族人, 但我怎麽好像從未見過她?”
出身太上一族的旁支族人倒是認出了她身旁之人:“她身旁的, 是十二堂叔祖家的鴻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