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葳蕤出關後,自是看過了燕愁余的信,隨他的信而來的,還有些來自五域十四州的小玩意兒。
有時是一朵生在鄉野的小花,有時是三個銅錢買來的風車,還有時是他在河中撿來的石子,雖然沒什麽用,但勝在圓潤剔透,很是可愛。
他想將自己行過的路,看過的風景,都送予她。
在從前的妖尊看來,這或許是天下一等一沒有意義之事,但現在,她卻為這樣沒有意義的事心生歡喜。
為他藏在隻言片語中的情意心生歡喜,為他對自己時時刻刻的惦念心生歡喜,為他的愛,歡喜不已。
她摩挲著腕上用紅繩穿就的黑鱗,臉上神色軟下些許。
指尖微動,窗扉便就此合上,太上葳蕤轉身盤坐於床榻上運轉功法,神思沉入冥想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神識感知到的一切忽然化作黑暗,她睜開眼,看著自己有些虛幻的指尖,隻覺似曾相識,這裡是……
“葳蕤!”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太上葳蕤轉身,被人抱入懷中。
燕愁余將太上葳蕤緊緊擁入懷中,即便在夢中,她也能感受到自少年身上傳來的暖意。
“我很久沒能在夢裡見到你了。”燕愁余將頭放在她肩上,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
也只有在夢中,他才會毫無顧忌地露出這樣一面。
太上葳蕤怔愣一瞬,抬起手回抱住少年,纖長眼睫垂下,讓人看不清她眸中情緒。
的確是很久了,她閉了五年死關,近兩千個日夜,他們都未能再見。
“近日南域有地火噴發,必須封印地下三千丈的火靈才能平息火勢,以我如今修為,還需幾日才能完成封印……火靈太盛,待了這些時日,我覺得自己都快被烤成龍幹了……”燕愁余有些無精打采。
龍族天性喜水,雖然以他的修為足以不受火焰侵襲,但待在這樣的地方,對燕愁余而言,也算不上什麽好差事。
太上葳蕤便也明白,他為何會遲遲未回自己的傳訊。地下火靈旺盛,大約影響了傳訊術法,讓他未能及時收到。
燕愁余抱了太上葳蕤許久,心中猶覺不足,他支支吾吾地開口:“葳蕤,我……我可不可以親親你……”
不等太上葳蕤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不對,這是在夢中……”
那就算他做了些逾矩的事,葳蕤也不會知道的吧?
就……就一次……
燕愁余將頭一低,吻住了眼前少女。
高挺的鼻梁靠近,唇上多了溫熱觸感,太上葳蕤看著燕愁余近在咫尺的臉,有些失神。
呼吸交融,黑暗中浮動著曖昧氣息。
燕愁余面上浮上一層緋紅,覆滿黑鱗的龍尾悄悄從衣袍中探出,環在了太上葳蕤腰間。
不知何時,他抱著太上葳蕤壓倒在地面,兩人滾了幾圈,衣袍糾纏在一處,耳鬢廝磨,親密無比。
“葳蕤……”微微抬起頭,燕愁余撐在太上葳蕤上方,長發垂落,他望著身下的少女,喃喃道,“你什麽時候才能出關?”
身在南域地下數日,他不僅沒有收到太上葳蕤傳訊,也不知外界消息,當然不清楚太上葳蕤已然順利晉升渡劫。
太上葳蕤抬起手,指尖撫過他的面容:“很快就能再見了……”
對上她的目光,燕愁余想,他還想……
反正都有一次了,再來一次也沒有關系吧?他低頭再親了上去,心中安慰自己道,反正是夢……
太上葳蕤沒有避讓,既然她和燕愁余互相表明了心意,便不會拒絕他親近自己。
初時雖有些不習慣,她不曾與人這樣親近,但燕愁余歡喜,她便讓自己慢慢習慣於他的親近。
南域之中,地下三千丈盡是一片赤土,灼熱火焰綿延,即便是元嬰修士來此,也不過能在這烈焰之中堅持幾個時辰。
正在打坐恢復靈氣的燕愁余睜開眼,想起夢境之事,不由覺得臉紅耳熱,自己是因為太久不見葳蕤,竟然做了那樣的夢……
倘若被她知道,一定會以為自己是登徒子,燕愁余心中慶幸,還好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這場夢實在太過真實,讓他有些分不清真偽,燕愁余想起自己在夢中都做過什麽,面上熱意更甚。
他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臉。
許久,平複下心緒,他站起身,催動靈力,再次完善起周圍禁錮地火的龐大陣法。
同一時間,太上葳蕤也自雲舟上清醒過來,夢中黑龍鱗片的觸感仿若真實,上一次入夢還可說意外,但發生第一次,便定然不是意外了。
當日在明鏡天時,她未曾問過龍族魂契詳細,如今看來,應當去信一封,問個究竟才是。
燕愁余……
太上葳蕤念著這個名字,唇邊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
思念不曾因為分別日久而變淡,反而如酒一般,愈顯綿長。
她抬頭望向窗外,只見雲海翻騰,映出燦金晨光,夜色已過,正是破曉之時。
幾個時辰後,這艘雲舟終於落地,停在金玉闕內的乘雲渡中。
金翅大鵬治下十余萬土地稱鳳池領,當中有宏偉宮城,乃是金翅大鵬棲身之處,稱金玉闕。
金玉闕防護嚴密,禁製強度甚至不遜於小孤山護山大陣。
太上葳蕤抬步走下雲舟,一道若有實質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抬眸看去,對上少年含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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