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浩浩蕩蕩離去的背影,周圍修士終於松了一口氣,原本寂靜的街市也突然充溢了嘈雜的議論聲。
“她是誰?!竟然有膽子對天水閣監察使動手!”
“看上去不像是青魚郡的人,難道是什麽仙門世家的子弟外出歷練?”
“無論什麽身份,蒼棲州內,敢對天水閣的人不敬,只怕難逃一劫。”
“會不會是從清溪來的……聽說羅浮教和鏡明宗……”有修士壓低聲音道。
他身旁之人看了他一眼,厲聲道:“噤聲!這裡可是青魚郡,你提這些是不要命了麽?!聽說只要被懷疑與……有勾結,不死也要脫層皮!”
“說不定他們真能贏……”女修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含混不清。
“怎麽可能,天水閣閣主可是渡劫後期的大能,放眼整個修真界,能有這般境界的修士都寥寥無幾。”
清溪之中,修為最高的羅浮教教主也不過渡劫中期,何況除了她,便只有一個容洵突破了渡劫,而天水閣中包括天水閣閣主,還有五名渡劫在。
這樣看來,實在很難讓人相信,清溪能夠覆滅天水閣。在蒼棲州大多數修士看來,羅浮教和鏡明宗遲早是會為天水閣鎮壓的。
在世人看來,天水閣閣主是因五年前與應如是一戰重傷閉關,但太上葳蕤清楚,他閉關的原因並不止於此。
桑南淮的壽命,快要走到了盡頭。
近年間,天水閣肆無忌憚地在蒼棲州搜刮靈石資源,就是為了助他延續壽命。
為了活下去,桑南淮不擇手段,這不難理解,大多數人處在他的地位時,應該都是怕死的。
他的確找到了辦法延續自己壽命,但也只是苟延殘喘,前世,在容玦領蒼棲州修士攻入天水閣時,他雖然活著,也不過只剩一口氣,最終死於容玦手中,成全了他的聲名。
這一世,或許是因為應如是出手重傷桑南淮,羅浮教現世和鏡明宗叛出天水閣的時間提前了許多年。
許多事都有所不同,譬如容洵也提前數十年突破渡劫。
前世,在天水閣水牢之中,有隻妖喂太上葳蕤服下一枚妖丹,為這個緣故,她才能在被容玦射殺之後得了另一條命。
那隻妖要她殺了桑南淮,可惜桑南淮後來死在了容玦手中,太上葳蕤此行來,便為踐諾。
若是她記得不錯,如今的桑南淮雖然壽命將盡,但仍有渡劫後期的實力,即便是太上葳蕤,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殺了他。
好在,她不介意等上一等。
太上葳蕤想起了綠娘,前世她在意的人,或者說妖,並不多,綠娘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綠娘應當還沒有落在天水閣手中,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了。若是天水閣提前傾覆,她便不必失了女兒,陷入瘋癲。
朱厭也好,綠娘也好,這一世,她不會令他們重蹈覆轍。
第176章
書房內, 余天仲翻閱著各處送來的信箋,緊皺的眉頭始終未能松開。
一旁,余澄愁眉苦臉地握著書簡, 比起族中事務,他還是更喜歡修行。可惜想繼承余家,這些是他不得不學會的東西。
“清溪余氏的小輩, 還沒有離開?”余天仲抬起頭,開口問道。
余澄連忙回道:“沒有,父親。”
“真是難得。”余天仲聞言, 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她如今也不過一十余吧?能在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心性,實在是難得之事。
不過便是如此, 他也沒有見余紫嫣的打算。
天水閣發兵, 不過短短幾日, 已然從清溪手中奪回三郡, 這般局勢,很難讓人相信清溪有傾覆天水閣的能力。
生得一副嚴肅形容的婦人就是在此時走入書房之中, 她正是當日接待余紫嫣的仆婦。
禮數周全地俯身, 仆婦開口, 語氣平板得沒有絲毫起伏:“監察使傳訊, 令家主前去一見。”
余天仲有些意外, 隨即頷首, 對仆婦道:“我知道了。”
余澄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 他對天水閣的人一向好感欠奉:“這位監察使大人是又缺靈石了, 還是又看上了什麽靈物!”
自謝海樓來青魚郡後,余家就成了他的錢袋子。
“澄兒,你要知道, 如果能用靈石解決,那便不算問題。”余天仲訓誡道。
隻用靈石就能安撫的謝海樓,比起其他天水閣監察使,已經算是好了。只要在他面前將姿態放得足夠低,便不會有性命之虞。
余天仲下令道:“將蒼棲州這幾日的奏報都看過,待我回來考問。”
余澄對此實在沒什麽興趣,但又不敢違背自己父親的命令,只能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余天仲隻當沒看見他臉上的不樂意,如今局勢,已經容不得他隨自己的心意行事。
車輦已然備好,屬於青魚余氏的徽記鐫刻其上,在青魚郡中,憑余氏之名足以暢行無阻。
其實身為化神修士,以余天仲的速度,不過片刻便能到監察使府邸外,但他顯然不願意這麽乾。
青魚余氏而今的確在天水閣治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為其奴仆,聽憑差遣。
論起修為,身為天水閣監察使的謝海樓仍在余天仲之下,但憑著天水閣三個字,余天仲不得不向他低頭。
只是這頭也不能低得太過,否則便免不了淪為旁人口中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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